在这样悄然无息的逼压和引诱下,沈岁岁终是没忍住溢出了哭腔,“岁岁委屈!”
“那明明不是岁岁打碎茶碗的……”
两颊莹润鲜嫩,似因情绪太急,鼻尖有些发红。
“哦?不是岁岁?”
萧韫庭明知故问,笑眼如春风化雪似的温润柔和,只除却此刻那双幽深莫测的锐眼,漆黑炽热,又密不透风。
他似乎爱极了小姑娘这般娇弱堪怜的模样,知道自己卑劣到不行,却止不住起逗弄心思。
听男人反问,沈岁岁也有些懵了,睁着一双怔愣的水眸,“明明是……明明是……”
是你……
剩下的,无论如何她也说不出来了,自古以来,大多数人都是死于口直心快。
权威面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九叔,你会不会砍掉我的手?”她问道。
贝齿轻轻咬着软嫩的唇,似下一秒便要哭出声来。
“九叔何时说了要砍岁岁的手?”
萧韫庭眉眼微挑,他在她眼里,就这样心狠手辣?
长指不紧不慢摸索着掌间的颤栗小手,似要擦去方才萧执碰过的痕迹。
“这手砍了,岂不可惜?”
不打算砍她手,那打算如何惩戒她?
沈岁岁心仍是没放下来,悄悄想将自己落在虎口的手收回来,可还没使上力,便被萧韫庭紧紧握住。
“岁岁知道错了吗?”
沈岁岁又疼又讶然,错?
果然她无意惹了这尊大佛,脑中细细回忆今日所作所为,她实在想不起来,除了……潜进望舒阁之事。
沈岁岁心猛然一颤,莫非他知道了?!
不,自己明明用了沉息香的,那药效非常,萧韫庭再如何神通广大、受人敬仰,但他到底只是一介凡人。
既闻了香,便断然不会意识清醒的。更何况,自己来去干净,什么都没留下。
在此揣摩受怕的须臾,她明显的察觉周遭瞬间氤氲而生的冷意。
疾风忽来,晃得烛火扑朔,廊外竹帘“啪哒”作响。
“看样子,岁岁并不知错。”
光影将男人俊美无涛的脸映得更是莫测,方才的柔和瞬息殆尽。
沈岁岁摸不明他为何如此了。微张的唇瓣一张一翕,还没说出什么,自己的手忽地得了解脱。
顾不得多想,连忙收回去藏在衣袖底下。
可被萧韫庭握住的余温尚在,她捏紧了手心蜷了又蜷,又在衣袍擦了擦,竭力忽视那带来的异样。
萧韫庭瞳眸微眯,将少女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愿意搭在萧执手上,而今被自己碰了,就这般嫌弃厌恶?
他放下了她,自扶手椅上起身,高大的身驱更是巍峨如大山笼罩着沈岁岁玲珑的身形。
沈岁岁方离了温暖的怀抱,一瞬间竟有些不适应了。她软背微僵,萧韫庭这种不辨其喜色的情形,更让她如履薄冰。
尤是这样站在她面前这样近,身量上的差距更觉压迫。
风小了下去,却还能听到外头交横竹叶沙沙的声响。
“九叔瞧着,岁岁年纪小,心性不定,自会有些事不明白。”
萧韫庭语气不急不缓,却轻飘飘定夺了沈岁岁的生死,“不如便从书房领本书回去抄抄静心自省吧。”
抄书?!
沈岁岁听完险些眼皮一跳。自她进了萧国府,府里人是未给她安排念书习字的,是以,她认识的一些字还是六娘教的,之后,更是仅靠自己的琢磨。
如她这样的情况,一上来哪适合抄书。
她咬着唇,眸光觑了眼萧韫庭,自是不敢说情讨饶,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
话音落下,她似听到萧韫庭一声冷笑,还没反应过来,见萧韫庭已提步离开。
“恭送九叔。”她连欠身。人走后,逼仄压抑的气息随之消散,沈岁岁如释重负,然与此同时,心底因怪病而起的异样也慢慢复苏。
她紧咬唇瓣,跨过门槛,没看见有侍女立在门外头。
她不敢多想,连跑回自己的院子。
*
“岁岁今日有心事?”
八宝桌上用膳,沈岁岁心里揣着事,便有些心不在焉。
她仍是未想明白,萧韫庭为何说她错了,又为何拐着弯要她抄书……
还有昨夜荒唐之举,他是否看出了什么?
这些重重压来,便是有些不堪重负,用膳也没了几分食欲。
“没、没有呀。”
她回了一个算不得笑的笑,随即柔美娇颜低垂,以此不让萧六娘看见她的脸色。
“今日去请了一次早回来便如此,”萧六娘停下碗筷,半晌最终蹙眉道:“可是遇见了什么人?”
听见这,沈岁岁不禁一怔,又想起那时的窘迫胆怯。
瓷碗磕在桌案上,发出低低一声轻响,萧六娘看在眼里,大抵猜到了什么,却没说什么,只道:“快些吃吧,饭快凉了。”
“待过两日青玉那丫头养好了,叫她同你去外头逛逛。”
“多谢阿娘。”沈岁岁轻咬唇瓣,替妇人夹了一筷子菜。
午膳过后,沈岁岁从青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