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荆楚政坛暗潮涌动的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刘备,也收到了霍峻传达来的消息。
大帐内,刘忠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他从汉水坐船入长江,又顺长江水下游,日夜兼程五六日,终于抵达濡须口。
奉上白毦鞭,刘忠拱手说道:“忠拜见刘扬州,今奉我家太守之命,持鞭东赴,传递口信。府君言使君突发疾病,望玄德公莫要被濡须口战事耽搁,尽快赶赴汉寿。”
刘备一眼认出了这是曾经送给霍峻的白毦鞭,白毦鞭被霍峻长期使用,已渐有破损,鞭身又是毦毛杂乱。
收起白毦鞭,刘备不动声色,说道:“先生可先退下休息,孤已知霍南郡之意。”
“诺!”刘忠行礼退下。
待刘忠走后,刘备脸色微变了,说道:“孔明、子敬,仲邈命人持鞭而来,虽无细言,然孤已略知仲邈之意。伯玮应是身患重病,恐有性命之忧,今时欲选继任之人。”
诸葛亮轻抚羽扇,沉声说道:“刘荆州膝下二子,次子年幼,难以继承。唯有长子刘溥能继承州牧位,然长子又是不器,难统大业。除二子外,刘荆州左右血亲,唯有从弟刘磐能继大业。今时仲邈命心腹持鞭而来,应是让使君迅速西行,看能否继刘荆州大业。”
刘备握着白毦鞭,在大帐中踱步,迟疑说道:“孤非伯玮亲属,怕是难以执掌荆楚。”
诸葛亮沉吟少许,说道:“从弟刘磐匹夫之勇,安能北御曹操,内抚荆楚?使君虽不如刘磐亲近,但雄才却远胜刘磐。今荆楚之中,思求主公者不少。且有仲邈于内操持,使君入汉寿,得见刘荆州,或有继任荆楚之希冀。”
鲁肃亦是起身,拉着刘备的袖子,着急说道:“主公,不可犹豫。荆楚治下郡国十座,甲士十万,男女数百万口,文臣良将当以百计。今有江左四郡,合荆楚十郡,主公得握吴楚,西入巴蜀,则大业成矣!”
这种事容不得鲁肃不着急,今刘琦病重,刘备身入汉寿,有白捡荆州的机会。这种事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尝试去做。
刘备握着鲁肃的手,说道:“孤今时犹豫,非为入汉寿而虑,而是思退曹操大军。孤此行入汉寿,若能有得胜曹操之功,必能让荆楚士人敬服,此当有助于孤执掌荆楚。”
刘备能走到今天,几乎把握住人生大部分的机会,今时他不是在犹豫要不要去汉寿,而是在思考自己入汉寿,凭什么能让刘琦交付基业与自己。
说着,刘备望着鲁肃、诸葛亮二人,问道:“孤欲往汉寿,濡须口战事,将如何处之?或是交由谁坐镇”
曹刘在濡须口对峙月余,除关羽在天柱山击败张辽,约有二十万百姓南逃江定外,双方在濡须口、合肥并无具体战事进展。
诸葛亮抚扇沉吟,说道:“亮有一计,可让曹操兵退,江北宁息,以让主公携退曹之功,身入汉寿。”
刘备眼睛一亮,说道:“请孔明言之。”
诸葛亮轻摇羽扇,说道:“曹操兵败江汉,今时领兵南下,本无渡江之意。仅因江淮豪强欲叛,刘馥病逝合肥,江淮需平,不得已南下。然江淮豪强非死既降,曹操已安寿春、合肥等地,以亮观之,已有兵退之意。”
“使君可向曹操书信一封,言春水将生,西北转暖,汉水已涨,让其早归中原。且又可附信一语,明贬暗赞,以让曹操志满北归。”
刘备踱步几许,抚掌笑道:“孔明深得曹操之心也,曹操兵败江汉,今时南征非为江左,实为江淮。给予其些许颜面,可让曹操安心北归。”
停下脚步,刘备说道:“孤亲书信一封,送与曹操。汉寿之事,将由子敬、孔明、云长随我亲往。濡须口交由兴霸驻守,翼德率军驻守丹阳京口,以为呼应。”
“那孝直呢?”诸葛亮问道。
刘备斟酌些许,说道:“孝直初至吴楚,荆楚之事尚不知晓,且让他留于江左。”
刘备身上的秘密不少,且谋士文臣又多,法正今时的地位可不如历史上那么重要。
“诺!”
商榷完毕,刘备自己亲笔写了封信,让被擒获的曹军士卒携信归营,送到曹操手上。
此时曹操正在抚慰受伤的张辽,按住欲起身行礼的张辽,说道:“文远击败二贼,功绩已成。仅因天柱山险要,深入重山之中,不幸被关羽所败而已。”
张辽面露惭愧之色,说道:“辽悔不听明公告诫之语,身赴巢穴。今后必当引以为鉴,不敢轻赴敌阵。”
当初昌豨反叛之时,张辽只身上山劝降昌豨。虽然成功了,但也被曹操责备了一番,言明大将不可轻易赴险,然成功的张辽却不以为然。今时在天柱山上,被关羽抓住机会击败,张辽则是吸取了这次教训。
曹操拍了拍张辽的肩膀,笑道:“文远当好生养伤。合肥者,江淮险关,非卿不能固守。”
“谢明公赏识!”
就在曹操探望张辽之时,杨修持书信入帐,说道:“丞相,刘备书信送至,言明送与丞相。”
“嗯?”
曹操挑了挑眉毛,说道:“且将刘备书信拿来。”
“诺!”
曹操从杨修手上拿过书信,拆信浏览。刘备书信上言,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