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柽闻言心头微微一凛,他知道那件事要来了。
“爹爹,何事与孩儿说?”
道君皇帝似乎在措着言辞,他甚至有些犹豫,这件事太重大,也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二哥儿。”道君皇帝望着赵柽道:“李良嗣献计那件事,你知道吧?”
赵柽点头,这件事他虽然并未参与,但是身份地位在这里放着,想不知道都难。
“孩儿知道此事。”赵柽静静站立,多余一个字都不肯说。
道君皇帝点了点头:“毕竟拖得时间久了,想要一直保密下去亦不可能。”
赵柽道:“确是如此。”
道君皇帝望一眼殿外,隐隐能看到外面天上白云悠悠,似烟波流淌。
他道:“此事已敲定下来,朝上众相公和朕的意思都是联金伐辽可行,虽然下面亦有不同声音,朕觉得都是鼠目寸光罢了!”
赵柽点了点头,这件事单从表面看没什么问题,至于反对的声音肯定会有,但道君皇帝觉得行,反对也没用。
道君皇帝内心始终有根刺儿,不可磨灭的羞辱,哪怕经年不曾过去,哪怕当初说这句话的人,早就坟前野草不知几岁枯荣了,他就是忘不了。
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
道君皇帝心中是绝不信的,他认为这十几年做得很好,陇右之战把疆土面积扩到这一朝最大,把吐蕃回鹘打得服帖。
如果能再收复燕云十六州,那么从此名垂千古,朝堂上下,夷外番邦将再无一丝质疑声音!
赵柽看着道君皇帝,这件事单从表面看去,就好比三国时孙刘联合伐魏一样,在战略上是行得通的,很可能大多数人也都这么想。
但孙刘联合是孙刘联合,那是联弱伐强,眼下却是要联强伐弱!
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行军事之前最基本的道理,对敌人的情况和自己的情况都有透彻了解,作战才不会失败。
赵柽不相信朝上能做决断的那些相公,包括道君皇帝本人都不知道这句话,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奸臣是奸臣,权臣是权臣,昏君是昏君,这和见识眼光不能完全勾连到一处,可能有关系,但不是全部。
那为什么还要联金伐辽?就是对自家的军事力量太过高估了!
陇右之战打出不少信心,女真两万破辽国七十万,又增加了许多信心,吐蕃西夏畏缩不前更增加了信心。
感觉辽国眼下就是纸糊的一样,轻轻一推就会倒下,至于金国强大不强大,眼下看不重要,又不是同金国开战,只要能收复燕云十六州,那金国顶多就是又一个强盛时的大辽罢了。
道君皇帝和相公们,大抵便是此种想法。
赵柽心底轻叹,道:“爹爹,既敲定此事,岂不是要与金国来往通信?只是那金国与我大宋并不接壤,又如何与那边商定此事?”
道君皇帝道:“二哥儿,你问得好,所以朕和相公们的意思是走海路,先在辽东登岸,联络对方,若是金国同意结盟,便定下时间,日后在海上详细商谈。”
赵柽道:“却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道君皇帝道:“朝上虽有臣子反对,总是不懂兵事,徒增笑耳。”
赵柽道:“爹爹圣明。”
道君皇帝道:“二哥儿,可是此事虽然定下,但那李良嗣亦说了,金人性直,看中表面,前去联络不可轻视,派去的人不但需得文武兼备让对方重视,更是得有一定的份量!”
赵柽闻言默默不语,李良嗣果然好口才,不枉自家在童贯府前说的那一遭话语。
见赵柽不语,道君皇帝亦不做恼,只是继续道:“朕思来想去,文武兼备的臣子不少,但这份量极重的……却是没有几個了。”
赵柽道:“爹爹所言极是,这种事必然要与金国高官接触,甚至……看到金国皇帝亦不好说。”
道君皇帝瞅瞅他,慢慢道:“我曾观金国朝堂消息,大抵宗室掌权,朝下带兵者不是金国皇帝的兄弟,便是皇子。”
赵柽不语。
道君皇帝咳嗽一声:“朕想着,无论如何不能被对方看轻,童贯这种的自是不行,朝上朝下军中倒也有几名合适,可份量又不够,大抵要符合那些条件,面子上又不能落下,最好亦是宗室吧。”
赵柽心想,哪里还有的宗室,宗室不是被赶出东京,就是被当猪圈养了,你老人家直接说皇子不就得了?
赵柽脸色微微的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难看,道君皇帝继续缓缓道:“可寻常宗室里哪有得人才,朕思来想去,唯有朕的皇子们才有出息,可太子是不能的,三哥儿文章虽好却手无缚鸡之力,九哥儿倒是文武双全,但年岁太幼小了,当不得大事,朕思来想去……”
说到这里道君皇帝盯着赵柽,赵柽把头一低,想让我主动请缨,门都没有啊,这种事若是心中没有特殊目的,谁愿意去啊!
“二哥儿。”看到赵柽低头,道君皇帝脸皮抽搐,心想这事儿确实是为难了,倘若换成自家就是装病也不会去的,他道:“朕思来想去,唯有皇儿你才能担当此大任啊。”
赵柽抬头,脸上露出难色:“爹爹,不是孩儿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