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口关内,大战正急。
这关本就是军关,没有寻常百姓住户,除了兵卒便是军中的杂工劳役。
关内建筑也与一般城池不同,并不如普通城市设计街道直爽,房屋整齐,大都是曲折窄仄,只为万一守不住城,好做巷战准备。
赵柽这边军盛,足有五万多人马,对面西夏军本来败进峡口关时将近两万,后来陆续又收拢一些散掉在外的残兵,再加上关里原本守军,大概能有三万多人。
三万多人和开始时的八万大军相较,差了何止倍余,且铁鹞子与步跋子都已不在,军心动摇,士气不振。
打仗打的是什么?一半是以强压弱,另一半就是军心士气。
人数差不多,战力差不多,或者人少于对方的情况下,那就全看士卒的决胜之心了。
否则的话,何以做到以少胜多?或打破势均力敌取得最终胜利?
全靠计策自然不行,人力有时穷,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哪来的那么多计谋可用,有时还是要靠一刀一枪杀敌,悍不畏死冲锋!
此刻巷战难打,虽然赵柽一方人多,但于地形不熟,纵使进入西夏攻克了不少城池,但这种关隘还是头次遇见。
关内多陷井埋伏,李察哥号称西夏军神,并非是吹出来的绣花枕头,酒囊饭袋,绝不会轻易就让出关去。
甚至来说,他派人布置这些陷阱,就是料到了可能会守不住城,才想在关内决战,孤注一掷,不然形势急转直下,兵不如对方多,士气又不振,怎么能够翻盘?
奔着一路碾压,然后杀往宋境的心思而来,结果打成这样,眼下退求其次,歼灭这支队伍便好,至于还杀不杀去宋境,只能再议了。
关内埋伏陷阱极多,鲁达、徐宁率人从南门向里推进,初时还较为轻松,但半里地之后,就开始惨烈起来,步步艰难。
杜壆和张宪也带着城外军马冲进,但这峡口关里的格局,为了可以巷战设计,那便不是兵多就会占优,因为曲仄,即便人再多,也上不到前方去,之前城头便是这种形势。
不过在城头时,情况对己方乃是优势,但此刻攻进了城内,反而变成了劣态。
因为这时己方人多,攻不上前,又处处陷阱埋伏,战况已是落入胶着状态。
赵柽在峡口关外并未进入,听着从城内出来的校兵报告消息。
校兵如同走马灯一样,气喘吁吁,几乎是每隔几十息就会赶来一人报告,不多久便换人继续。
赵柽越听脸色越沉,已经猜出李察哥打得什么主意,这是要生生将他的队伍在关中磨死啊!
这几万人是他能动用的全部人马,若这几万人死没,一切前功尽弃,这么久的仗便全部白打,说不定接下来就要撤出夏境了。
哪怕就是和对方两败俱伤,玉石俱焚都不行,毕竟李察哥就算八万人全部殆尽,可也能在别处调来些兵马应急,但他这边却是没地方立刻去招兵。
上回鲁达带人过来,柳随云在信中说了,一年之内都再没兵能够支援了,毕竟陇右人稀,能招的蕃兵都招差不多了,西海之南能够迁徙的生蕃,基本都北上到附近,至于再往南那些吐蕃大部,却是去不了,那边也不会容他们招兵拐人。
而占住脚的熙河路河西地界,湟州、廓州、西宁州,还有半片积石军,能够招的兵马也有限,姚古带兵去辽国前曾招了一次,后来柳随云又连招两次,军饷还高,远超宋军,这些地方想从军和本没想要从军的,基本都过来了,再想多招一人都难,除非去抓壮丁。
所以赵柽容不得大损失,甚至在军力没有一定积累前,都容不得些许的损失。
他听着校兵报告关内情况,自然猜出李察哥所想,不得不说,这确实算是李察哥当下能用的最好法子,如果是他,也定然会如此做的。
赵柽手脱下巴,皱眉沉思,就这时李彦仙带人从乌龙岭上回来复命,那岭大火依旧熊熊,怕是天不亮都不会停熄。
听到赵柽说了关内此刻情况,李彦仙不由一愣,随后便道:“王爷,这还不简单,再放上一把火不就是了!”
赵柽眯眼看他:“再放上一把火?”
李彦仙道:“正是如此,此刻南风,从南门处放火不正适合?”
赵柽道:“随军所带火油可够?”
李彦仙道:“足够了,烧着这关绝没问题,而且此关靠岭风大,属下看全从东南吹,估计也是对方没有放火的原因,正好现在由咱们点起来。”
赵柽摇头:“未必是怕烧到自己,至少诱敌深入后,点一把火管往哪里烧都会占据优势,估计是这关内根本没有火油。”
李彦仙一愣,想了想:“王爷所言极是,怕这峡口关内真无火油!”
火油这种东西并非固定军资,不是任何地方都会储备,一般来说,若不想特殊使用,军中大抵不会存放,毕竟易燃,这时的房屋多木,就是军营也都是木帐,一但燃烧起来可非同小可。
所以有的州城有火油,有的则无,这还是西北这片地方,火油多产此处,而中原江南等地基本全都没有,零星的不过商人带去,奇货可居,卖得高价,官府军内大抵不备。
至于军城军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