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的山路比想象中更难走。半山腰的风经过挤压,竟比山顶的更强势。 白歆芮站稳脚跟,立在大楼一角,摇摇晃晃。 应该是没有人的。但她看见阁楼没有拉好的窗帘泄露一线灯光。 狂风卷起她的长发,贪恋地舔舐她飞扬的裙边。 人为的灾难比窜行的猛兽更惊人,白歆芮在裸露焦黑的土地上艰难寻找道路,踩出滋滋的声音。 但她一步也没有后退。 她奋力把长发挽成一把,以免勾到火星。幸好和糖糖换了鞋子,她跑动的脚步不受障碍。焰火跳得很高,她踽踽独行,在深黑和火红中间,她是唯一一捧冷静的冰雪。 她终于站在了那扇门前。 徐徐打开。 她的脸颊和鼻尖沾了深黑的草木灰,眼眶水红,睫毛湿润,眉头蹙在一起。她双手扶住他的上臂,自下而上看他,目光是柔婉,细细看却饱含坚定。 他的眼睛里有如梦初醒的错愕。感知到她温热的颤抖的柔软的手,隔着薄薄的丝质衣料传来温度。 浓烟从阳台灌入,后方是山火的高危区域。迫近的危险虎视眈眈包围着两人。 白歆芮忍住急切,她的语气极尽和缓,近乎诱导: “我们往外面走,好不好?” 但他的脚步一动也不动,似要确定她不只是一个旖旎的梦。 白歆芮担心刺激到他,小心翼翼地把手缓缓下移,握住他的虎口。然后轻轻地侧过脸,往他肩膀下方贴,她能感受到他细密的颤抖。 下一秒,他反握住她的手,放到他的腰侧,上臂肌肉贪恋地贴合她的背脊,深深拥进怀里。 还好还好,她还来得及抱到他。 温度融化了空气,他们的身形逐渐模糊扭曲。 她的眼泪和汗水沾湿了石韵潇的衣襟,浅紫衬衣呈现出大片突兀的深色。 明明置身险境的是他,可她汹涌的泪意不是假的。她是那么柔软敏感的人,即便痛恨被他蒙骗,却还心甘情愿流下宝贵的眼泪。 她的眼泪不应该浪费在这种时候。 她的呼吸磕磕绊绊,一直顺不过来,他忍不住想帮忙,又怕吓到她,便只伸手抚过她的头发和后背。 那么熟悉的亲密动作,他知道自己不能平静对待。他拢她在怀里,她的每一次颤抖,每一次衣服的摩擦,他都看做堂而皇之的宣战。 他的血管在皮肤下鼓胀,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喉结不受控地上下,做出难以自抑的吞咽动作,他眼底的颜色深邃,目的明确,但他最终松开了她。 再不清醒也该清醒了。 外墙被灼烧过,墙面塌下来一大片,连带着今春长得蓬勃的爬山虎,一起失足剥落,发出更响的燃烧声。 雨水根本不足以浇灭,事实上,飘摇的雨丝更像燃料,佐在正旺的大火上,使它更加张牙舞爪。 宋知带领一队人匆匆赶到。 听说火烧到山腰的研究所,粗壮的保镖们一个个提桶的提桶,打水的打水,紧赶慢赶抵达事发地。 本以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董事长会在危难当中失去方向。抱着挽救珺晟话事人性命的使命和升职加薪的恶劣期许,保镖们却在赶到之后,意料之外地、无一幸免地,丢掉了下巴: 向来冷得像冰窖的董事长一如既往八风不动,任由火苗几乎烧到他的脚后跟,甚至,他还有闲心抱着一个梨花带雨的女人。 甚至甚至,等他怜惜地抱起那个女人从房子里走出来,他们仅仅凭借露出的小半张脸就能认出—— 那他妈不是董事长前妻么? 于是保镖们救命的奖励金翻了两番。宋特助说,是石董为了感谢他们——不仅为了临危受命的职业素养,还为了保守秘密的高贵品格。 火很快被扑灭。 白歆芮已经恢复平静,她在石韵潇的车上换了身外套。 宋知很知趣地没有在驾驶座上,他下去帮忙打扫现场了。 车厢里很宽敞,但是空气却拥挤。 白歆芮的眼眶潮红,耳垂和手肘粉红,鼻尖和下巴也红,连唇上都有淡淡的樱桃色。 石韵潇的视线移不开。 好不公平,明明他根本都没有亲到她。 这样的想法一旦升起,便再也难以抑制。他唇齿间好像已经漫开她的味道。 白歆芮干脆不躲了,沉重的疲倦包裹着她,她上目线紧绷,对上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鹿眼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