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罐苹果汽水,熟练地拉开易拉罐的拉环。
“啤酒吧。”
王大摆依旧在发呆,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宁静了,明明自己来到了事件的正中心,经历过九死一生,却好像是穿越了狂风暴雨后来到了台风眼一般。
拖着一只断腿,在昏黄的天空底下享受宁静。
“没有啤酒。”
谢芸笑起来。
“这里是林晚秋的精神空间,投影出来的校园不是大学,只是她曾经就读的女子中学而已。”
王大摆也笑起来:
“那冰红茶吧。”
“我都忘了这一茬了,这一层一层的嵌套,就跟写计算机函数一样。”
于是谢芸和王大摆碰杯。
谢芸对王大摆说:“我们今天都会死。”
王大摆举起冰红茶回敬,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松鸦博士的计划,但你知道你会在这个计划里死亡?”
谢芸有些诧异。
“我们每天都是奔着死亡去的,告死鸟,自从我们加入到这个组织。”
王大摆摸了摸卫衣的口袋,从口袋里翻出来一枚铁质的胸章。
那是一颗鸟头,铁胸章上画着一只海鸥。
“我准备好了,我相信你也一样。”
谢芸摇了摇头,从黑雾尾巴里翻涌出属于自己的胸章。
告死鸟的胸章上画着一只乌鸦。
是的,她也准备好了。
海鸥总是会在下一场暴雨到来之前鸣叫,
而告死鸟总是向世人宣告那亘久的死亡。
……
松鸦博士留下的最终计划,是让海鸥和乌鸦潜入“循环者”经历的某场幻境。
对于这场幻境,松鸦博士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克来因泡”。
松鸦博士并不知道这场幻境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结束。
但松鸦博士告诉谢芸,当你发现这场幻境开始时,“最终的任务”就开始了。
王大摆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时间停止的?”
谢芸说:“这不好说,海鸥,我们与死亡的光锥离得太近,我们的脑中已经混淆了时间的概念。”
王大摆笑了起来:“确实,我现在回忆我三岁的记忆,一会儿像在五十年之前,一会儿又在三百年后。”
谢芸补充:“但我确实是在时间停止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样的变化……毕竟,我们与循环者建立了羁绊。”
王大摆知道告死鸟的意思。
按照松鸦博士的理论,只要能够成功和循环者建立精神上的羁绊,去代替他生命里原有的某一部分,当循环者试图开始下一次循环时,当他进入那个时间几乎静止的幻境时,我方的干员就能够立刻感知,甚至参与到这场事件当中。
而人类天平所选择的羁绊,就是被绯红誓约利用的那个灵魂副本。
更准确地说,是当时投射进周游眼睛里的,那一整个墙壁的“登神长阶公式”。
登神长阶,五步登神。
了解了公式的人,终其一生,都会走在成神的道路上。
这,便是一种命运的改变。
人类天平通过登神长阶公式改变了周游的命运,在那条命运当中强行加入了来自人类天平的羁绊,并将这种羁绊深深地扎根到周游的灵魂里。
比起原初教派投放的“绯红誓约”和数字奇迹投放的“穿越者系统”,人类天平的这一做法,明显高明更多。
高明到,直到周游来到这“最终的幻境”时,都没能在自己的脑海里“看到”人类天平留下的羁绊,哪怕一次。
松鸦博士对告死鸟说:“我们的做法,留下的是种子,而并非果实。”
松鸦博士又说:“但只要源源不断地从外界汲取水分和养分,种子一定会在恰当的时机开花结果的。”
告死鸟问松鸦博士:“但,谁来为这颗种子浇水呢?”
松鸦博士推了推鼻梁上的圆形墨镜:“所有人。”
“亲爱的,是所有人。”
松鸦博士说,只要循环者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他的记忆深处还有某处还在相信着“登神长阶”的公式与传说,那么属于人类天平的种子就永远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这颗种子,会在他遇到每一次危机时,经历每一次背叛时,收获每一次成长时,随着他自己的成长而不断成长。
“在所有人的眼睛里,循环者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那块香饽饽。”
“他们都想控制循环者,用循环者的力量为他们自己服务。”
“但我们不是。”
告死鸟看向王大摆。
“至少,在松鸦博士的眼睛里不是。”
“松鸦博士说,比起循环者本身,更大的那块蛋糕,是循环者经历的所有,成长、背叛、愤怒、悲伤,以及绝望本身。”
“松鸦博士的最终计划,是借助于这些经历,帮助循环者完成对自身的重塑。”
“按照我们留下的登神长阶,走过五步。”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王大摆半晌不语,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冰红茶一饮而尽。
“他会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