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国初顾问之荣而兼隆位号,地亲势峻,言听志行。”————————【明史·冯元飙传】
扶荔宫中,皇帝与董皇后、伏贵人、宋贵人等人一同用了午膳,便走到一处背阴的凉台上,面前就是一片青绿的林子,银杏、芭蕉等南方佳木参差生长,满眼绿色、凉风习习,煞是赏心悦目。
董皇后坐在皇帝的旁边,一边沏茶,一边打量着眼前的一切,轻声说道:“这要是有画师能将此景画下来就好了。”
“这个建议好。”皇帝正坐在树荫下的席榻上,看着陈琳等秘书郎们敬上的《白果赋》,这时抬起头来,往四周看了一眼。只见美人裙裾微动,曼妙身姿,在一众年轻宫女的侍奉下赏玩各式各样的树叶,或是凭栏远眺,静听雀语:“如此好景,确实该画下来,只惜宫中没有妙手……”他沉吟了一阵,还是说道:“让人回去传几名画工来,画一幅整的。皇后倒是提醒我了,等明年春天的时候,上林苑里的芍药等花开了,再让画工给你们每人都单独画一幅留存。”
董皇后的建议得到了重视,让她感到一丝高兴,尽管皇帝紧接着给出的恩遇并不独属于她一人。董皇后面带笑意的应了下来,轻轻冲长御点了点头,又接着将沏好的茶奉给皇帝。
“我看宋贵人的气色比以前还要好了。”董皇后将沏好的茶奉给皇帝,笑盈盈的说道:“听太医说,这几个月可多走动,但之后就要拘在屋里,不便久行。日子久了,连风都吹不得,我看她身边的郭采女办事倒还谨慎,可有些话还是要多嘱咐几句才是。”
“此事,宋都身边人自然会放在心上,太医每日诊视,也不会有什么差池。”皇帝淡淡的说道,没有让对方插手宋贵人的事情,他接过茶轻抿了口,说道:“倒是让皇后费心了,听说你这些天问了不少太医,要他们保胎保身……没想到你对宋都如此看重,以前我却未发现。”
“陛下说笑了。”董皇后两手恭顺的叠放在腰间,静静端坐着,说道:“我也是羡慕宋贵人,早早的就将有子嗣,不像是臣妾……”
皇帝眸中闪过一道精光,转瞬间消失不见,他轻笑道:“原来你是羡慕了,子嗣皆有定数,强求不来。今日是宋都,他日轮到自己,尚未可知。”
董皇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抿唇笑道:“其实臣妾只是意外,宋贵人年纪尚小,没想到却是宫中第一个有喜的。陛下平日也是怜惜女子,舍不得过早敦伦,如今……可见陛下也有难自抑的时候啊。”
皇帝一愣,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确实如对方所说,对宋都这样年纪尚小的女子没有兴趣,可是那晚上却奇怪的很,酒并没有喝多少,却像是喝醉了一般。虽说事后让穆顺私下里查了,总也没查出一个原委来,或许是这小子惫懒忘了,或许是穆顺见宋都怀孕正得宠爱,不敢相告……
这里头真追究起来事情可就多了,好在董皇后一时不愿意主动挑破,说话点到即止,让皇帝听了进去,对此事留了心。
不多时,长安便有一道军报转呈过来,皇帝正好借故离开,与扈从的贾诩商量道:“这是徐晃的奏疏,言说张绣在江东讨伐贼寇,斩获不小,可对阵山越时,却总是难收其效。一则是张绣麾下兵少,二则是彼等山越隐匿山林,民风剽悍,难以制之。徐晃打算将麾下兵马移驻江东,整兵三万征讨山越,这是其中详细部属,贾公看了,可还有什么高见?”
山越是越人的后裔,散布在江东诸郡的丘陵山区,他们依阻山险,不纳赋税,抗拒官府,甚至还能自造甲兵。在混乱时期,大部分汉人也纷纷逃至山林与之混居,久而久之,山越也被称为山民、山贼,不纯粹是异族势力。随着朝廷的统治秩序开始在江东逐渐恢复,官府重新编户齐民,征收赋税,与境内这一支不服从管束、又拥有一定兵权财权的势力自然容易起冲突。
在孙策反正,领兵北渡以后,江东没了军事上的强人压制,各处山越、贼寇极度活跃,称豪一方。紧接着在张绣奉诏渡江以后,张绣用兵常带着一股西凉人独有的莽气,很快接手了孙策离去后的烂摊子,一战杀死了丹阳山贼大帅祖郎,将贼寇的气焰立即打压了下去,同时也间接地使孙策想趁江东有乱、自己可以趁机回去的想法落空。
只是张绣用兵虽然迅猛披靡,但到底兵少,对付寻常贼寇尚可,但对上盘桓山林的山越,却像是狼遇上刺猬一般难以下口。
徐晃在奏疏中提出的计策很简单,他基于当前朝廷的实力尚未恢复,不宜再掀大战,所以想派兵马分别把手出山的各类要隘路口,不需山越下山与民贸易。山越虽然在山林可以进行耕织、冶炼,但类似于盐这样的必需品却是山里没有的。徐晃想先对丹阳山越进行围困、封锁,修缮藩篱,不与交锋,待其谷物将熟,纵兵芟刈,如此用不了多久,山越疲敝,便可一举攻破。
“镇南将军此策,无需一兵一卒之费,断敌所需,可斩获全功。东南有此良将,何愁群豪不平?”贾诩先是夸赞道,然后在徐晃提出建议的基础上,简单说出自己的看法:“山越分布于荆、扬,其中荆南等郡山越势力微弱,尚不足为惧,庐江等地山越近年已为镇南将军亲自讨平,安置其民数万,淮南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