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如今其焰最炽者,以丹阳、会稽、豫章三郡为盛,此三郡中,又以丹阳民风最为剽悍,有宣城、泾、陵阳、春谷诸贼,朝廷要立足江东,需先定丹阳。”
江东的山越局势其实就数丹阳郡最不安稳,像是豫章、会稽等郡的山越贼寇,充其量是临险而守,拒绝接受官府调遣,却不敢与朝廷直接对抗。而丹阳山越往往与各地的宗部串联勾结,自称将军,起兵攻打诸县,成为江东极不稳定的因素。
“丹阳郡山越贼人众多,不下十余万人,镇南将军为稳妥计,审慎用兵,围而困之,然后再攻之策,甚为可行。”贾诩捻须说道:“至于会稽、豫章等郡,彼等山越势力分散,在大军镇守丹阳之余,不妨遣一二劲旅,与当地郡兵一同进剿,这也是斩丹阳山越之外援,削其枝干之策。”
“彼等山越渠帅,未必不是当地豪强,一如凉州羌人为乱,为首者不亦是麴氏这般的汉人豪强?”皇帝忽然点头说道。
贾诩眉头一挑,说道:“江东远离关中,朝廷遥制不易,此时当先除灭山越,劝山民归平原为朝廷民户,由此可弱豪强之势。之后再行牵连、论治不迟。”江东豪强的背后涉及到庐江周氏、会稽朱氏,在皇帝没有明确表态的情况下,贾诩也不敢主动去招惹是非。
好在皇帝也只是将此事提一提,表示自己没有忘记在山越山贼之害以外,豪强残民更甚。他抬起头回忆道:“我记得当初会稽太守陆康病死后,郡内无主,全靠其郡丞虞翻、门下督董袭、太末长贺齐等人主持郡事,不使孙策侵吞。彼等皆是忠于朝廷之辈,于今除了虞翻官至九江太守以外,董袭、贺齐二人现在何处?”
虞翻、董袭其实是为陆康所征辟,他们效忠的更多的是故主陆康,但皇帝如此一说,贾诩也没有点破的必要,而是顺着对方的话想了一想,说道:“董袭似已调入张绣麾下,贺齐则仍在会稽任县长一职。”
“让贺齐为会稽南部都尉,督诸县兵助讨会稽山越强豪。”皇帝将奏疏拿在手上,在掌心轻拍了拍,慢声说道:“徐晃的奏疏即刻准了,江北无事,命他早日移师东渡,围剿丹阳山越,将彼等编户齐民,归于朝廷治下,永绝此患。此外,可使人在会稽冶县一带开辟船坞,造办海船,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日后或大有用处。”
说罢,皇帝正想让贾诩带着奏疏,回宫之后径直转述承明殿,可心里的念头一转,忽然另外有了主意:“此事紧急,宜尽早命徐晃着手去办。江南稻谷比北方早熟,若是耽误了时节,让山越收割夏粮,徐晃重兵围困之计的成效就会大打折扣。上林苑与未央宫来往不便,此事既要给承明殿、又要交付尚书台,最后诏书还是要回到我这里允准,其间耽误不少功夫。贾公不妨受累,先命这里随驾的秘书郎草拟诏书,然后宣示承明殿,命彼等依诏而行。”
他口口声声说这件事如何紧急,其实这根本算不得紧急,只是皇帝有心利用这个由头,想借此机会从尚书台手中收回拟诏的权力。
贾诩看着皇帝递过来的奏疏,没有丝毫犹豫,伸手便将其接过,他不急着应诺离开,而是道:“若是诸尚书不依,则该何如?”
“今日公卿休沐,承明殿是赵公当值,值守中台的还能有几个人?”皇帝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笃定的说道:“若是之后起了争议,到那时我自有计较。”
有了这句话,贾诩再不多说什么,亲自拿着这份奏疏走到秘书郎们聚集的地方,将皇帝的命令如实转述,然后仿佛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消化的时间,淡淡说了句一刻钟之后来取草诏,便转身走到一旁僻静的地方赏玩枫叶去了。
陈琳、路粹、繁钦等秘书郎们得了命令,不禁面面相觑,随即又小声的议论了起来:“诏书往往不都是由尚书台来草拟的么?怎么如今陛下竟是要让我等来拟就了?若这只是陛下一时起兴,我等却因此得罪了诸尚书,未免有些不值得啊。”
“是啊,何况此事并非紧要,何必一定得由今日、经我等之手拟发?”应玚疑惑地说道。
颍川人繁钦深觉不妥,皱眉拂袖道:“此举似乎有违制度,这如何能受!”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拟写诏书的权力有多么巨大,尚书台之所以成为朝廷枢要,权倾内外,不就是因为皇帝的每一道诏书都要经过诸尚书之手么?这是代天子号令天下、驱策文武的权力,在场的秘书郎们虽大多是文学之士,不善于经世济民,但能力是一回事,想法又是另一回事。凡是文士,谁不想秉笔枢要,治国安民?面对这样的诱惑,所有人都是跃跃欲试,但都有不同的顾忌。
毕竟能代天子拟写诏书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如果他们不是秘书郎,而是尚书、哪怕只是个尚书郎,奉命拟诏自然在所不辞。可他们偏偏不属于尚书台,如今却皇帝却给了拟诏的机会,其中有些人并不愚笨,心里恐惧会因此卷入争斗的漩涡,一时都不敢下笔。哪怕是有些胆大的、愿意尝试的,也在考虑皇帝是否是一时兴起,或者真是急着要诏书下发,所以才临时用他们一用,事后仍旧由尚书拟诏。
这样的话可就彻底是得罪那些尚书了。
众人沉默了片刻,你不言我不语,而贾诩定下的时间却已快到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