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出来,精细讲究得好像在摆一朵花。 章超仿佛瞬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知道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的“礼义廉耻、孝悌忠信”的含义,慌张道:“哪能麻烦亲兵卫大哥动手,后……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呢,我们兄弟几个自己搬,自己搬,呵呵。” 说罢,他像是再也不想多呆一秒似的,撒腿就往那几坛药酒跑去,身后那几个男子都摸不着头脑,只能跟上去。 章超等人将所有药酒都搬走,离开时还匆匆解释了句:“免得每日打扰小娘子,我们自去了。” 一行人匆匆离开,嵇令颐没有练武之人的耳力,自然也没听到那几个男子的问话: “章大哥,这是……何意啊?” “一群夯货!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别的不说,光是看人眼色的本领绝不失手,刚才那个亲兵卫……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物,老子酒都醒了。” …… 赵忱临的确心情不太好。 套着别人的皮相让他演戏本就已经不胜其烦,他比那个亲兵卫要高,晚上还在鞋子上费劲了心思。 现在还碰上个贼眉鼠眼满嘴喷粪的痞子,若他撕了这张人|皮,那人下一秒就可以抱着自己的脑袋去浸尸酒,大有八百种法子等着他生不如死,怎可能让人这样有来有往? 大约是想杀人却得忍着让他越想越不快,赵忱临药童当到一半就丢下手上的东西,抬腿便往司徒那走去,只与孔旭一个错身后才冷着脸重新回来。 前后不过眨眼之间,嵇令颐甚至没有发现他临时走开了一趟,只当他是去后方取了什么药。 再回来时,他一如既往地配合着她,风平浪静。 只不过翌日,日日施舍的米汤突然比往日顶饱了许多,多日素寡下流民的嘴里都可以淡出个鸟来,狼吞虎咽充饥完后才发现胃里的汤水隐约被一股肉糜香所覆盖。 那肉味太过于逼真,尽管在米汤中几乎看不出肉粒的痕迹,可这足以让人回味无穷。 “孺人大义!”孔旭抱拳朗声道,“先前买馒头赠与街边乞儿,昨日又特意为流民打了牙祭,属下定会将此事报给将军,我们蜀地自然与那些不顾百姓死活的地方不同!” “难怪,今日的分量比往日几乎多了一倍。”荷香听到别人夸奖嵇令颐比听到夸她自己还要开心,恨不得将此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果真有流民欣喜起来:“当真是的!切得太碎看不清,可我梦里都是这个味道,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鲜美,清熬也没有腥味,应该是用酒腌过……大人,这是什么肉啊?” 嵇令颐岂能不知道,她表情有些僵硬……那药酒足量灌下去能使人血脉激荡至爆裂而亡,她为了掩盖住尸块还特意用了高度烈酒,本意就是让这群丧尽天良煮人肉以饕鬄大食的畜生也死在口腹之欲中。 赵忱临……像是她镜中另一个被深深压制的人,不声不响地更进了一步。 她连续快速眨了几次眼,努力绽开一个笑:“是猪肉。” 她身后,假扮亲兵卫的赵忱临像是影子一样沉寂地站在后方,他今日心情舒畅,模糊的笑声不知是不是幻觉,像是梦中能闻到的食物香气,醒来时才发现是大梦一场。 * 赵忱临夜夜进她房间换药,自述他甘愿扮演这么久完全是为了那个箭伤。 嵇令颐只觉得困惑,他这种性格的人,身边一定有多年熟悉的医官,既然出了毗城,最凶险的那夜又处理完了伤口,只是换药包扎为何不直接回赵? 况且这几日她发现他明明多年服毒,可伤势愈合速度却奇怪的比一般人要快,这才五日身上已然大好,眼下只需注意避水。 “我明日回赵。” 嵇令颐差点以为自己心中所想被人看穿,吓得连忙虚情假意了一句:“这么快?” 赵忱临正在整理衣襟,闻言往她那儿撇去一眼。 朗月清风,渊亭山立。 他眉目间舒缓下来,烛火如豆,居然幻化出一股沉敛美好的气质。 “你与我一并走,如何?”他唇角含着一丝笑。 嵇令颐没回答。 他似乎心情颇好,耐心劝道:“使者一事明日见光,彼时毗城首当其冲,你的粥篷药铺可以收摊了。” 可是她收到了叶汀舟的信,王都接人的队伍已经快出赵,所以他盘着日子出了城,明日就会到达毗城。 她自然是要跟叶汀舟一起走的。 “怎么?我们不是还在合作吗?”赵忱临长臂支额,语调拉长。 反正要借道陕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