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时荷香正在将嵇令颐的贵重物品和银票藏到榻下,她抱怨道:“这几日我们运气也太糟糕了,总是碰上些倒霉事。” 她说的没错,嵇令颐进赵国后仿佛是水土不服似的,所有的好运在入城第一日全部败光,而后频频遇上什么盗窃、闹事、跟踪……走到哪事情出到哪,就连她临时下个楼都能好巧不巧碰上来讨债的,差点误伤到她。 这频率之高让她恍惚之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寻仇或是盯上了,简直烦不胜烦。 虽说那些事一样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像是不幸中的万幸,可终究让人提心吊胆。 荷香在一旁嘟囔:“要是我们在赵国也有自己的院子就好了,再请几个老实能干的护院,小姐就不必这样颠沛流离了。” “要买宅子我也只会在吴国买,那儿要常住。”嵇令颐盘算了下,“之前在蜀地的房是为了低买高卖,现在战况激烈短时间也不会动,在这儿我也收不到药铺的银两,可没这么多钱走到哪儿购置到哪儿。” “那我们能不能去找赵王?”荷香灵机一动,“这几日奴婢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到外头说赵王在征医官,无论是摊位上、城门口,就连这客栈小二都在说,小姐怎么不去试一试?” 嵇令颐淡抿唇瓣……前几日状况频出时她还没动这个心思,倒是今日在茶馆里听到了些消息,她才正式动起这个念头。 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赵忱临,实在是一块太诱人的跳板了。 * 寅溪山庄。 衡盏刚刚将前线战事情况一一道来,而后开始讲述有关嵇令颐的每日日常汇报。 他说话本就平铺直叙、寡然无味,再说些这种无聊的生活日常,简直能把人说困。 赵忱临隔着帷帐坐在锦椅上,姿态肆意地微微往后仰靠在椅背处,一手还抬在眼前拢着一本《论衡》,他眉目低敛,安静专注,仿佛一句也没有听进衡盏报的琐事。 可衡盏知道不是。 他奉命在暗处护卫,日日来报,主公一开始不满意他三言两语就概括完了,硬是让他从早到晚细细复述,稍有跳过便反问,他只能一板一眼地说这些无聊废话。 每日说完,主公的表情都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下的命令却一日比一日奇怪矛盾。 比如要让嵇令颐觉得两个弱女子常住外面非常不安全,但是又不能真的让她不安全。 衡盏不擅长猜哑谜,回去与青麾一说才被点醒—— 原来是吓吓她啊! 书页投下淡淡阴影,遮住了赵忱临的大半张脸,从衡盏的角度只能看到清冷如玉的下颌。 他看着手中书,姿态未变,眉眼不曾抬起,可也半晌都没有翻页。 衡盏安静地等着今日的新鲜命令。 “她没有别的动静?” 那书卷终于被合上,赵忱临手指弓起,将书按在桌上。 衡盏不明所以,他明明把嵇令颐遇事后的反应全部说完了,怎么主公还要问动静?他木讷道:“孺人需要有什么动静?” 赵忱临抬眼望来,迸射出漫不经心的冷冽寒光,书卷旁边压着一块润泽玉佩,上面的血迹已被他完全擦去。 他蹙眉执起来,握在手里反复把玩。 那是从叶汀舟身上摘下来、证明皇室血脉的玉佩,唯一让赵忱临记得带走的东西。 本也不是属于叶汀舟的,没道理挂在他身上。 门外忽然有暗卫通报求见,衡盏听出那是一同与自己暗中看护嵇令颐的弟兄,抬头看向赵忱临,见他微微颔首示意其进来。 那暗卫屈膝跪地:“主公,孺人方才已会账,又去城门校尉处打听了山庄的路,似乎是要前来应召拜见了。” 赵忱临手中把玩动作一顿,方才蹙起的眉漾开,只是那气息却陡然铮然凌冽起来。 先前各路人马三番五次在她耳边说自己受伤征召医官,可从未见她心急应召或是担心一二,日日吃睡安然仿佛要在那个破客栈住到地老天荒。而今日在茶馆打听到了一丝半点有叶汀舟的消息,这便立刻决定动身了? 盗窃抢劫讨债斗殴样样吓不到她,听到叶汀舟也许落入魏军手里吓成这样?等不及了要求自己去救他是吗! 赵忱临用力将那枚玉佩扣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撞击。 他语气冰冷:“都出去。” 两人立刻告退。 屋内安静下来,案几香炉袅袅悠长,赵忱临长睫垂下,面无表情地盯了那枚玉佩一刻钟的时间,整个人透出阴鹜的空静来。 他心中冷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