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连风都是热的。
一阵热风拂过,沈筝心中的燥意更盛。
这吕四胆子果真不小,事到如今,还敢当着她与余正青的面出言威胁。
没错,就是威胁。
拿他与秋娘的幼女兰儿做筹码,来阻止秋娘道出事实真相。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能让吕四如此对待自己的发妻与幼女。
还是说在吕四眼中,秋娘与兰儿本就一文不值,随时遇事都可以将二人抛出去。
四周村民本因害怕余正青,站得离他们远远的,但他们看到方才那一幕后,心中的怒火也压不住了,纷纷拿着农具走上前来。
“吕四!你这混球!老丁头临走前将小秋儿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吗!我告诉你,就算小秋儿嫁去了你家,那也是我南坝村的人!”
小秋儿。
秋娘听到这个称呼一愣,脸上挂起一抹回忆的笑,这抹笑又苦又涩。
只有南坝村的婶婶伯伯们会这般唤她。
自从她嫁去永禄县后,连这个称呼也变得陌生起来。
她是吕丁氏,是兰儿娘,是吕四婆娘,但唯独不是小秋儿。
还有爹爹......
是她瞎了眼,不该不听爹爹的劝,若是爹爹在天上看到她如今的处境,定是后悔,当初不该依她。
吕四见村民们围了过来,这人一多起来,他心里就有些发怵。
在他看来,这些泥腿子与他本是云泥之别,今日若不是他落了难,这些泥腿子敢如此和他讲话?
如今他们竟敢对自己大吼大叫起来,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心中再不满,此时却不敢再发作,就算不抬头,都能感觉到头顶那两道灼灼的目光,像要将他钉在地上一般。
“县令大人!”
人群外的周里正一声高喊,吃力地挤了进来。
待他看见沈筝身旁的余正青时,又唤道:“知府大人。”
这一声明显中气不足,周里正一看到余正青,便会想到早上的尴尬情景。
他们不知道这人是知府大人时,当面议论人家,还被听了去,知府大人不责罚他们都算好的了。
此刻沈筝和余正青的心里皆放在吕四身上,只是朝周里正点了点头。
周里正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向地下跪着的那人。
“吕四?!”
他看清后愣了片刻,随后就是一声惊呼,这不是丁秋儿的夫婿吗,怎会在他南坝村,还跪在此处?
随即他立刻转过头来看向沈筝,问道:“大人,这人可是冒犯了您!”
这时周里正才看清沈筝身旁的妇人,他惊疑不定地打量了秋娘好几眼,才迟疑地问道:“你是......丁秋儿?”
秋娘抬眸看向周里正,苦笑一声答道:“周大哥,是我。”
周里正这时才确定,这名妇人正是从他南坝村嫁出去的女子,丁秋儿。
他们村子里的人糙惯了,不管男孩女孩,小时候都在一块玩儿,丁秋儿小时候也是,吊个鼻涕泡追在他们身后叫哥哥,想他们带她一块玩儿。
不过他们稍大一点后,渐渐稍微懂得男女有别,慢慢就不在一起玩了。
但不论如何,他们都算是儿时玩伴,之前丁秋儿出嫁之时,他们也答应了老丁头的请求,将她送到了村口。
周里正看着秋娘的面容,皱起了眉头,现在的她与出嫁之时,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的丁秋儿笑是明媚的,眼里也是有光的,绝不似现在这般,头发杂乱,双眼黯淡无光。
虽说她的容貌变得不多,但这时精气神与那时相比,简直天差地别,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周里正呆愣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你怎会......”
后面的话他怎么都问不出口了,女子嫁人后为何会精气神全无,答案不是呼之欲出吗。
周里正想到这儿,低下头看了跪在地上的吕四一眼,他真想给吕四一脚!
但此时二位大人都在,不是他动手的时机,只得深吸一口气,问道沈筝:“县令大人,这到底是......”
沈筝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吕四,对周里正说道:“先找几个人将他绑起来扔到一边去,本官看见他就犯恶心。”
周里正闻言一招手,几名身强体壮的男子就走了上来,欲将吕四拖下去。
此时的吕四知道,如果这时自己真的被拖走,那局面就彻底不可逆转了!
他直接死死地趴在地上,不停地对着沈筝磕头,他磕了几个后见沈筝没反应,又一转方向对着余正青磕了起来。
沈筝看见他这无赖样,心中更是恶心,直接拉着秋娘往后退了几步。
余正青则站在原地,冷眼睥睨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片刻后他见二人都没反应,才惊觉自己磕错了人。
此时真正掌握他命运的,不是这二位官,而是他的发妻!
吕四想到这儿,也顾不得脸不脸面了,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了几名壮汉的挟制,朝秋娘爬了过去。
他正欲伸手抓住秋娘的裙摆,就被沈筝一脚踹开了去。
吕四吃痛,捂着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