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如今心中惦记着余正青的那封信,自是没看出几人之间流转的氛围。
她对李宏茂说道:“这几日三位先生就暂住衙中,劳李山长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待本官忙完,便着手给县学选址,到时你们就可以搬过去了。”
肖禄才从她这话中,听出了一些信息。
这位李山长能在县衙后院行走自如,给他们安排屋子,那必是极得沈大人信任的,看来这位李山长,不止是有学识那般简单。
李宏茂刚点头应下,睡醒的方子彦就不乐意了。
他猛地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看着沈筝要哭不哭,“沈大人,你这是......要赶我们走?”
李宏茂闻言皱眉,他们本就是县学的人,一直住在县衙也不是办法,县学选址后他们自是要搬过去才对。
他伸手想将方子彦往身后拉,谁知方子彦这小子这段时日吃得太好,如今更是壮如牛犊,他竟是拉不动了。
李宏茂只得低声说道:“子彦,不可胡闹。”
方子彦闻言更是委屈,眼泪汪汪地看着李宏茂:“师傅,我没有胡闹,我不想离开县衙,不想离开沈大人,我与裴召祺不能在县衙读书吗?”
沈筝其实本来也有些舍不得他们,如今看着方子彦这模样,更是不舍。
这孩子单纯心眼实,这几个月方子彦俨然成了县衙众人的开心果。
方子彦见沈筝与李宏茂都不回答他,有些急了,拉着裴召祺的衣袖问道:
“裴召祺,你说话啊,你想出去住吗?我不想......”
裴召祺其实也不想,当初是沈大人把他带回来的,如今县衙就是他第二个家。
但方子彦从小娇惯,不想的事可以直接说出口,但他不行,他不能让沈大人为难。
方子彦见裴召祺也不说话,心中更是没底。
如今竟是没一个人站在他这边了吗......
他脑子转得飞快,不停想着自己有什么优势,可以让他们留在县衙。
片刻后他双眼一亮,上前对沈筝说道:“大人,县学选好了地方,是不是还要修葺一番?”
沈筝点头,心中想道这孩子是想让县学修久点,那他便能在县衙住久点?
谁知方子彦下一句话直接惊掉了她的下巴,谁孩子脑子何时能转得这么快了?
方子彦说:“那大人你等我,我今日便给大哥写信,让他将咱们修葺县学的费用全包了,我家出了银子,那我是不是想住哪就住哪了?”
方子彦这话一出,不说沈筝,其他人也是怔在原地。
新来的二位先生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方子彦,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口气竟如此之大,竟敢说出资修县学?
沈筝有些哭笑不得,“我同安县的县学,要你泉阳县方家出资修建?那这到底是同安县学还是泉阳县学?”
方子彦听后一梗脖子:“自是实打实的同安县学了,沈大人你相信我,我会与大哥说,我家只出钱,县学的其他事情不会干涉的!”
沈筝看着他这般急切模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孩子,罢了,不用你大哥给我们修县学,你想住在县衙,那便住吧。”
说完她看向面上有些失落的裴召祺,“召祺与李山长也是,住哪都成,县衙也是你们的家,别说你们不想走了,到时候你们一走,这县衙空荡荡的,我也难受。”
一旁的赵休闻言接茬道:“大人,不是还有咱们捕快和乔老在吗,咱们保证日日都将县衙给整得热热闹闹的。”
方子彦一跺脚,“赵大哥!我走了谁教你识字呀!”
赵休爽朗一笑,上前揉了揉他的头,“逗你小子呢,大人都同意了,赵大哥还能不让你住啊。”
方子彦见自己能留下来了,那是一个喜笑颜开,逗得众人开心不已。
一旁站的二位先生与府衙捕快,看见他们的互动俱是一怔。
在他们看来,面前的几人不像上下级,不像官与民,也不像富商之子与普通捕头。
更像一个大家庭里的朋友,或是亲人。
但他们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在如今的世道之下,真的有人能跨越阶级,如此相处吗,还是说只是他们安居一隅,终是目光短浅了。
......
沈筝将二位先生交给李宏茂后,在后院亭中坐了下来。
赵休与府衙捕快站在她一侧,她看着赵休递过来的银子时有些疑惑。
赵休说道:“知府大人说,要选一株稻子送入京中,与棉布一同交给圣上,这株稻子不能太好。”
沈筝接过那块银子,挑眉。
“所以这块银子,是余大人用来买稻子的?”
这块银子足有二两左右,买一株稻子自是绰绰有余,余正青当真大方。
她将怀中的信封取出来,拿出其中信件,对府衙捕快说道:“待本官看了信便遣人去挖稻子,余大人可给你说要带回信回去?”
府衙捕快诚实答道:“回大人话,余大人没说要带回信。”
沈筝点头,那便是全凭她意愿了,若是今日没考虑好,往后回信也行。
这封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