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司马,我早就说他们生疑了,你还不信,如今你看,这张同突然要你们去夜袭,安的什么心?”
赖礼心头发慌,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若是偷袭不成,他是不是就要拿此做文章?可若偷袭成功,会不会影响殿下与祁稹的合作?”
此时在郝弘的住处,房门紧闭,四周坐着方忠、常奎等人,皆紧张地望着屋子正中坐着的郝弘,等他出主意。
约摸个时辰前,张同将他们叫过去,下达了偷袭任务,命他们夜半子时趁北凉军熟睡之际,在附近的几处水源地下毒,再摸进北凉大营放火烧粮草。
现在箭到弦上,不得不发,一来他们不能违抗军令,二来他们若想洗清嫌疑,就必须去偷袭敌营。
外头寒风呼啸,屋内气氛凝重,众人皆是愁眉苦脸。
郝弘沉吟一阵,做出决定,“就照他说的做。”
他暂且没收到最新指示,也不知殿下与祁稹是不是谈崩了。
“可是……”
“没有可是。”郝弘打断赖礼的话,“既然张同想试探我们,那我们就按他的要求做便是,反正是祁稹不仁不义在先,围城这么久,他不就是想趁机打下安东吗?我们不能对不起殿下,绝不能让安东落入祁稹手里,夜袭是现在最好的法子,可以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措手不及。”
他说罢,又看了看几人,道,“诸位放心,殿下那里,我会传信说明的,事急从权,殿下会理解的。”
话音甫落,方忠便站起身,抱拳道,“我听郝司马吩咐。”
另几名见状,互觑一眼,也紧随其后起身应道,“我等也听郝司马吩咐。”
“好!”郝弘欣慰起身,“咱们定要把事情办得漂亮。”
赖礼心中还是不安,但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听从郝弘的安排,“罢了罢了,你们千万当心。”
郝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道,“这里就交给赖长史了,务必盯紧。”
赖礼拱手,“郝司马尽可放心。”
……
张同屋里,刘纪喝着茶提神,问进门而来的人,“他们出发了?”
“嗯。”张同坐在他旁边,倒茶猛灌一口,“且看今夜成果如何吧。”
两人遂不再开口,时间悄然流逝。
将至卯时,官署外传来一阵骚动,亲卫急冲冲来敲张同的门,“将军,出事了!”
“何事?!”
屋内张同和刘纪都没怎么睡,只坐着眯了一会儿,听见外头的动静,睡意立时全无。
张同冲到门口打开门,便看见亲卫神色慌张,他心中咯噔一下,莫非郝弘等人叛变了不成。
“他们回来了。”亲卫喘着粗气道,“但郝司马身负重伤,瞧着快要不行了。”
这个消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他们预设过一切后果,独独没想过郝弘会负重伤而归。
张同一把薅开亲卫,直往外冲,后头的刘纪抓着亲卫,急声问,“所有人都回来了?怎么回事?”
“卑职还未来得及细问。”
亲卫再次被推开,刘纪重叹一声,疾步小跑出去。
此时郝弘的住处聚集着不少士兵,乱哄哄地跟苍蝇似的吵得人心烦。
赖礼扯着嗓子大喊,“军医!军医在哪儿?!”
“来了来了!”军医提着药箱从人群中拱出来,挤到榻前,便看见躺在榻上的郝弘深陷昏迷,原本黝黑发红的脸变得一片惨白,似乎浑身带血,尽管那血在甲胄上并不明显,但却蹭得被褥上到处都是。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
被陡然一吼,军医吓得一抖,忙应着上前检查伤势,几人合力扒去甲胄里衣,就看见甲胄下的右腹,赫然一道长长的伤口,皮肉外翻,血肉模糊。
“怎么回事?!”
张同赶到时,军医正在擦拭伤口准备缝合,所有人都被撵到院子里等候,只见小兵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张将军。”方忠喊了一声,语气里似乎有点怨意,“是北凉的桑海子伤的郝司马。”
常奎在一旁补充,“他使马槊,可穿铁破甲。”
张同本想问偷袭结果,可这会儿不好开口,边上心急如焚的赖礼突然高声喊道,“你们二位也受伤了!”
他这一喊,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张同看见方忠、常奎站的那寸地方,正滴落着什么,把原本脏污的雪地染得更是一片暗色。
“另外的军医呢?!”张同大喊一声,外头的刘纪正走进来,闻言忙对身后的亲卫道,“快去叫!”
常奎出言劝阻,“张将军,末将等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
方忠也道,“郝司马才是受伤最严重的,也不知能不能……”
他欲言又止,捶胸顿足道,“那桑海子杀过来的时候,我就该替他挡上一挡的。”
“马槊横扫而来,你如何能挡?”常奎不赞同道,“若非郝司马硬拼,今夜恐怕我们都要被削去头颅,死在那里了。”
刘纪神色凝重,“究竟怎么回事?”
方忠、常奎二人沉默下来,片刻后,常奎道,“北凉困城久矣,早料到我们会想法子偷袭,那桑海子夜夜蹲守,就等着我们入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