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瓦覆雪,白梅含香,空中飘着簇簇雪沫子。
今年的雪来的有些晚。
城中角楼挂起彩灯,街道上车马人流络绎不绝,京河中数盏河灯闪烁,盏盏都寄托着百姓美好的心愿。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灯节。
琉璃街上站满了人,两边的小贩们早早地将各色各样的花灯摆了出来,有祈福的,也有杂耍的,一片繁华景象。
京河之上,长桥中央,伫立着一对气质非凡的男女。
男子青衣玉立,为身边的女子系好斗篷上,将其中一盏花灯交于她,花灯是鸳鸯形状,泛着暖光,好看极了。
女子含羞接过,美眸流转,只看了他一眼便垂下。
不是别人,正是偷偷出宫的沈衍和邬夏夏。
…
沈衍抬起手轻咳了几声,有些艰难地移开目光。
小姑娘长大了,如今已是及笄的少女,出落得愈发娇美动人,这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里当真变了不少。
邬夏夏握着手中漂亮的花灯,眸中尽是满意之色。
阿衍哥哥真会挑!
她今日梳的发髻有些俏皮,青丝挽起,玉簪穿过,发间点缀着鹅黄色的梨花发饰,唯一露出的那截颈子白的胜雪。
要说最惹眼的还是那张小脸,在褪去婴儿肥之后,将骨子里的美完全释放了出来。
三分清丽,七分娇俏,仿若月华树下的小仙娥。
“夏儿好似瘦了些。”
沈衍温柔的目光落在女子的脸侧,替她微微拢了拢有些松散的斗篷。
“真的吗?”
闻言,她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盯着他:“那阿衍哥哥等会儿可要带夏儿多吃点!”
“好,都听你的。”
沈衍满眼都是宠溺,只无奈地点了点她粉红的鼻尖,牵着她向前面的灯会走去。
十指相握,驱散所有的寒冷。
他们的婚事定在四月上旬。
大部分事宜都已安排好,就等夏儿及笄之后,便可嫁与他。
期间他被圣上单独叫去过.....
想到此,沈衍眼底的笑意减了几分。
原以为上天当真待他不薄,让他能如愿娶到心爱的女子。可没想到,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早已安排好的闹剧。
沈衍微微侧眸,有些不真实地看着眼前拿着糖葫芦,笑脸盈盈的女子。
“阿衍哥哥,你老这么看着我,是想吃我......”
邬夏夏停顿了一瞬,然后她坏坏地凑近他:
“...手上的糖葫芦吗?”
沈衍哭笑不得,脑中所有的烦恼瞬间烟消云散。
“太甜了,也就你爱吃。”
“谁说的,你看方才卖糖葫芦的老伯伯生意多好呀!”她噘着嘴,不满道,“阿衍哥哥你今日必须得吃一颗。”
她踮起脚尖,将糖葫芦往他嘴里送。
“不。”沈衍推搡着。
“就要!”
……
眼前的打打闹闹,沈衍感到心中再次被她填满。
她拉着他走过每一条街,驻足,行走,她的生活中满满的都是他。
有这些,他已经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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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酒楼的一处包厢内。
萧景砚单手拿着杯盏,正侧身饶有兴致地看着方才的一幕,慢条斯理地喝下杯中烈酒,任由喉中烧灼。
他依旧一身玄色,可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换了个人。
病态消散,取而代之的浑身的狠厉,凌绝的气场犹如刚从战场杀回来的恶鬼 。
萧景砚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只是先前过分病态。
而现在,他将发丝打理的干干净净,露出优秀的面部线条,眉眼间攻击性极强,漆黑的鹰眸深沉阴骛。
“你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旁边传来一道饱含焦急的女音。
包厢内还有坐着一人,正是偷偷出宫的邬倩倩。
她头戴帷帽,白纱掩盖住她大半张脸,唯一露出的那双眼中展露着浓烈的怒气。
与他合作这一年来,她根本没看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况且,她那七皇妹已经很久没去西苑了,可她没想到,萧景砚竟也没任何举动!
她简直是要气炸了!
“萧景砚,你到底还在等什么?”
她摘了面纱,面上满是焦急:“再过三个月,他们就要成亲了!”
萧景砚不为所动,依旧抿着杯中酒,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他的视线正追随着远处那抹小小的娇美身影,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直到那抹身影拐进一个巷子,彻底看不到了.....
他才收回目光,这才肯施舍半分给面前的女子。
“公主这么着急,可是有了什么法子?不妨说来听听。”他不紧不慢地说着。
邬倩倩一时失语。
他明明知道这件事她如今根本帮不上忙,还说这些没用的来嘲讽她。
“既然没有.....”
下一刻,他语气变得异常冰冷,态度一转直下:“就老老实实地等着,若是不相信我,公主大可自己行动。”
萧景砚耸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