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燕王职召秦公子稷入燕宫议事。 燕王姬职看着下面的高大青年,一时间也有些感慨,他不免想起在韩国当质子的经历。 那时候的姬职,是默默无闻的庶公子之一。他被父亲燕王哙送去韩国当人质时,和公子稷入燕的年龄差不多,都是八九岁的孩子。 姬职在韩国一待就是十几年,他本以为此生恐怕再也回不去燕国。结果燕国国内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事,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父王被鹿毛寿等人唆使,效仿尧舜禹学起了禅让之事,竟然将王位禅让给了丞相子之,并将三百石以上官吏的印信通通交给子之,以表信任。 只是行使燕王权力的子之,并未好生治理燕国,反而乱政不断,百姓们有苦难言,导致民不聊生。 心有不甘的太子平趁机举兵起事,打到了燕国王宫,局势一片动荡,父兄最后皆死于内乱。 导致远在韩国当人质的他,竟然成了最合适的燕王人选,被赵王雍派人护送回了燕蓟城。 姬职犹记得,当他乘坐车驾回到蓟城时,道路两边每一寸土地和每一间房屋,都赫然昭示着动乱后的满目疮痍,和记忆中繁荣热闹的蓟城相去甚远。 姬职坐在车内悲痛不已,他显然没有想到燕国居然成了这幅样子。 造成灾祸的丞相子之已经被齐国剁成肉泥,燕国还在世的仇人,就只剩趁火打劫的田齐。 比起子之,他更痛恨齐国人。 燕王收回心思,说道:“这次寡人召公子稷前来,是有大事相告。昨日秦国来了使者,说是秦王......” 他本想说秦王要接你回去,一抬眼就见公子稷的表情瞧着似乎有些扭曲,悲伤中夹着三分高兴,问道,“公子稷这是怎么了?” 公子稷低头:“燕王,臣初闻此讯,内心哀伤。” “哀伤?”燕王有些不懂,公子稷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哀伤,若说公子稷真把燕国当家了不想回去,他才不信这些鬼话。当质子毕竟是寄人篱下,还会有生命危险。谁会喜欢放在好好的公子不做,去另一个国家当质子。 燕王拿出长者的气度,故作劝慰:“公子稷不必哀伤,这种事是常有的事,不过公子稷入燕十年,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 只是两个人的想法完全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以至于越说越远越扯越偏,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公子稷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问道:“燕王您刚才要说的是什么来着?臣没听清楚。” 燕王噎了一下,继续讲来:“秦王派使臣来说是要接公子稷回秦国。寡人也当过质子,自然知晓其中滋味,所以答应了这件事,放公子稷归去。三日后,寡人在王宫后安排宴饮,为公子稷践行。” 公子稷不可置信:“秦王要接我回秦国!可是秦王他不是死、不是,请问燕王,使臣来时可说了别的?” 燕王肯定回道:“秦使只说了这件事,寡人将秦使安置在了客馆,公子稷还有问题可去客馆寻秦使。” “多谢燕王。” 燕王看着公子稷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对方的反应实在是奇怪。又突然联想到下臣曾说过,公子稷最近举止有异,传言他得了疯症。今日一见这公子稷,确实是不太对劲,这等麻烦还是送走比较好。 嬴稷从燕王宫出来后,马不停蹄赶到客馆,终于见到了从秦国来的使臣。 秦使臣大喜,朝公子稷一拜:“公子稷,您怎么来了。臣刚想着要去质馆拜见您。” “我有事要问你,你据实说来。” 经过一通追问,嬴稷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秦王荡的确去成周了,但是没有举鼎,所以人还是好好的活着,没有死。 “公子稷,右丞相命臣接您回咸阳。燕王那边已经同意,三日后我等即可返回。” 嬴稷还没从“嬴荡没举鼎也没死”的消息中反应过来,愣愣地说了一句:“照你说的做。”然后匆匆离开了客馆。 秦使小声嘀咕道:“要回去了,公子稷怎么瞧着不高兴呢?” 嬴稷回去后,将自己关在房间内,对着房顶发呆,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使得局势大变。嬴荡去了成周却没有举鼎,居然还派人要接他回秦国。 仔细想想,他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仰仗的是突然出现的天幕,是天幕中的落安神女告知他嬴荡的死因,以及他为何会成为秦王的原因。 若没有天幕,此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孤苦伶仃,不知道未来的质子罢了。 嬴稷无比相信,神女和天幕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正是因为天幕的出现,他有了希望也有了渴求,同时也有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