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载未登庙堂的老荣王,竟穿着亲王朝服出现在了大朝会上。
为表对老荣王的爱重,行完叩拜大礼后,远景帝第一时间看向荣王所在的方向,“王叔多年不理朝事,今日上朝可是有事要奏?”
“本王确有要事需禀明皇上。”老荣王说着将手中折子奉上。
内侍官赶忙过来将折子递到远景帝手中,远景帝接过折子,匆匆扫了一遍后拧眉询问,“听闻王婶的病不大好,王叔若此时将王婶休弃,怕是于王叔的声誉不利呀!”
“王妃自幼在山间田野长大,一生最不喜欢被束缚于高院内宅中,她的遗愿是闭眼前能回到山间田野,死后葬于山林中。王妃伴在本王身边二十多载,本王不愿她留下遗憾,故而损失声誉,也想成全于她,望圣上能够批准。”荣王说话时站的笔直,并无与远景帝行礼。
这也是远景帝初登位时赐给荣王的特权,见到帝王不需行礼。
之前,老荣王恪守君臣规矩,从未摆过长辈的架子,如今瞧明白,倒是无所顾忌了。
远景帝叹息着说道:“王陵就在皇陵边上,也算是坐落在山间田野的风水宝地,王婶定也是喜欢的。且母妃被皇家休弃,对世子的影响甚大,王叔是否再仔细考虑考虑?”
“世子尊重他母妃的意愿,本王心意已决,望皇上成全。”
老荣王若私下提起此事,远景帝还能周旋着拒绝,偏眼下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显仁德,他除了好生规劝别无他法。
又车轱辘般的规劝了几轮,见老荣王实在坚持,远景帝终是无奈应下了,荣王将一个将死之妇休出门,于前朝后宫无任何影响。
远景帝本以为老荣王达到目的便会识趣退下,没成想人又道:“本王还有一事要告知圣上,世子年轻气盛,忍不得大越屡次欺我大丰之辱,已带着贴身随从奔赴北疆战场。本王远离战场已久,与北疆各将领不甚熟悉,望皇上能替本王交代几句,让各大将领照看着些世子的性命。本王只世子一个子嗣,皇上可莫要让人出了意外才好。”
听闻虞晚泰奔赴战场,远景帝的眸光骤冷,怪不得老荣王坚持要将病入膏肓的荣王妃休弃,原来竟是在这儿等着。
荣王妃被皇家休弃,便不再是皇家宗妇,虞晚泰作为荣王世子,无需留下侍疾,更不用为被休弃的母妃守孝,自然也不用背负骂名。
哼!被关多年的虎崽子想越笼逃跑,哪有这般容易,想建功立业,更是想都不要想。
纨绔忽而要走正道,众臣子唏嘘的同时,更替荣王发愁。
荣王已近七十高龄,一脉单传只世子一棵独苗苗,而现今的荣王世子连半个子嗣都无,战场刀剑无眼,人若出了意外,荣王一脉便绝了后。
午时前,老荣王返回了王府,见颜沐禧守在王妃床榻前,他叹息一声说道:“禧禧回去好生准备准备,三日后你母妃要搬去枫林庄子,你去送她一程。”
颜沐禧心里咯噔一下,急声询问,“母妃为何要去枫林庄子?”
老荣王看向床榻上的荣王妃,眸光缱绻温柔,“你母妃已被父王我休弃,她已不再是皇家宗妇,搁外头闭眼能省去不少麻烦。”
“父王~”颜沐禧悲声唤,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
老荣王摆手,“去吧,世子去了北疆,他临行前已与我交代过,助你离开王府,庄子那头,我也命人着手去安排了。趁着送你母妃去庄子上的契机,你也早些离去,免得耽搁久了再生出多余的是非。”
颜沐禧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回院子的,虽早已猜到了会有今日,但临到跟前,她还是头脑发昏,四肢瘫软无力。
虞晚泰扔下她走了,临行前连声正式的告别都不曾有。
还真是狠心,狠心的狠呐!
下晌,听闻消息的钱漫漫跑来了王府,一看到颜沐禧,便泪湿了眼眶。
“世子怎能一声不响的跑去北疆,刀剑无眼万一出点什么事儿,禧姐儿你可怎么办呀!”
“阿娘放心,世子不会出事的。即便出事,我也会好好的。”
颜沐禧的面上带着笑,语气也很平静,平静到让钱漫漫的心更慌了。
她带着哭腔劝,“禧姐儿你可莫要吓唬阿娘,心里不痛快一定要哭出来喊出来,狠命憋着会把自己憋坏的。”
“女儿真的没事,我又不是阿娘,离了男人活不了。我离了谁,都能好端端的过活。”颜沐禧眸色认真。
钱漫漫做势拍了她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编排阿娘!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托你阿爹沿路去追赶世子了,定能将人好端端的抓回来。”
“阿娘回去告诉阿爹,不用去追了,追回人追不回心,到头来还是会跑的,白浪费功夫。”
默了一瞬,颜沐禧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话,“阿娘,若当初我被掳后没能回来,阿娘还会记得世上有我这个女儿在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禧姐儿你是阿娘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是阿娘身上掉下的肉,阿娘怎会不记得你?你个没良心的,竟戳阿娘的心窝子。”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委屈,钱漫漫抽抽搭搭哭出了声。
颜沐禧没如往日般安慰她,而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