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弦月听闻此言。
才发觉之前在台上初次听到她的声音时,便莫名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秦越川与秦行越此刻也行至二人身后。
秦越川凝眸,却也仅仅是睇了那紫衣少女一眼,复又垂眸将视线重新落在徐弦月身上。
不过,仅是一眼,他也认出了那紫衣少女是何许人也。
可是徐弦月苦思冥想仍然想不起来,到底何时与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按理说,她自小深居徐府,所接触之人不过是徐家姐妹。
即便是墨宝斋,济世堂,她也从未以真实面目示人。
到底是在何处……
耳畔蓦地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刑部大牢……”
徐弦月经此提示,方才如梦初醒:
当日夜探刑部牢狱时,被囚隔壁的脏乱“少年”!
“原来是你!”
实在是难以将当日满脸污泥,浑身脏乱的如同乞儿的少年,同如今这位唇红齿白,英姿飒爽的“女公子”联系到一处。
见她忆起,紫衣少女飒然一笑:
“我能脱困,也全仰仗徐小姐。
今日只是小小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在下邱柠。”
夏雪杳则是对于二人哑迷听得云山雾绕,不明所以:“所以,你们之前……曾经见过?”
对于那段不光彩的经历,徐弦月与邱柠只微笑看着夏雪杳,默契地选择避而不谈。
三人熟络,很快笑闹成一团。
已经全然忘记,今日与她们同行的秦越川与秦行越二人。
秦越川: ……
秦行越: ……
*
床榻上,徐广海闭目昏睡着,眼睫轻颤,似是有醒来的迹象。
先前老夫人亲自灌下了几次府医开的汤药后,徐广海的面色已经不似先前那般难看了,呼吸也平稳有力了许多。
待他睁开双眼的时候,老夫人简直都要惊喜地哭出声来:“我的儿!你可算醒了!”
徐广海仍是头脑昏胀。
强打着精神起身,哑着声音道:“让母亲担心了。”
“只要你无碍便好。”
也不等老夫人述说下文,徐广海用手轻轻揉按着太阳穴,沉声道:“母亲,杨氏可在?”
“先前她伺候了你一宿,刚刚我让她回去歇息了。”
“唤她进来,我有事与她说。”
“可她刚……”
“母亲。”徐广海蓦地抬首,眸光锐利,直勾勾地盯着老夫人。老夫人心下骇然,浑身似是起了一层毛栗子。
她方才……有一瞬,竟有些畏惧这个儿子
“我这就……唤她过来。”
随即,老夫人吩咐了下人,传唤杨氏前来。
不多时,杨氏被人搀扶着进了徐广海卧房。
老夫人已经离开了。
徐广海见她眼眶通红,强忍泪水,欲哭不哭的模样,心里很是烦躁。又想到如今种种,皆是自她“游街”那日以后发生的。
心里顿时窜起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怒喝道:“我还没死,哭丧什么!”
因着他醒来不久,喉间干涩无比,只喊了一句,就引得咳嗽不止。
杨氏连忙上前,替徐广海抚着胸口顺气,顺手接过了一旁婢女倒的茶水:“老爷,是妾身的错。”
徐广海“嗬嗬”地喘着粗气,怒气仍是不减半分,低喝道:“确是你的错!如今种种,皆是因你而起!”
他猛灌了一杯清茶,重重的咳了几声。这才觉得胸腔舒爽些许,又道:
“若非你心起歹念,意欲谋害三房那个!又怎会自食恶果,被那容王算计游街,我又怎会丢官降职?落得如今局面!”
徐广海到底为官多年,宦海沉浮,事到如今,若是还理不出个中缘由,他这兵部尚书怕是白干了这些年头了!
杨氏内心也是极度委屈。
根本源头明明是自三房被逐出府开始。
明明这个决定是她与徐广海,老夫人一同商定,怎么如今全是她一人之过了。
若非如此,又怎会给徐弦月投靠秦越川的机会?谁能想到,她一孤女竟然会寻得如此有力靠山。
不过是一介微末商户之女,便是他爹,徐远山,杨氏从前亦是不放在眼里的,也不过是个无官无职的闲散之人。
纵使有再多怨言,如今面对徐广海,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低垂着眉眼,顺从着说道:
“老爷教训的极是。一切皆是由妾身而起……妾身知错。
老爷……接下来是做如何打算。”
问出这句话时,杨氏心如擂鼓,篡握的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一层薄密细汗。
她深知,如今她的名声尽毁。
而曦儿亦是被容王退婚。此后京都贵族圈内,怕是没有哪家高门敢轻易迎娶。
除了祁王。
若是徐广海打算顺势而为,不做补救,那他们娘俩已经算半个废棋了。
是被无情丢弃亦或是弥补续用,全凭此刻徐广海的一句话了。
徐广海沉默不语的这段时间,杨氏只觉得心如油烹,分外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