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不呢?”
“徐明曦,你莫要忘了,我是公主,宫城之内,你没得拒绝的权利。”
暮色之下,暖日倾泻,璨黄的余晖透过门扉,将灵犀殿割裂为明暗两色。
徐明曦站在门口暖光处,秦虞灵立于阴暗处,脚下界限分明,如同两军对垒。
“公主殿下,也莫要忘了,我是祁王妃,也算是您的皇嫂,不是您日常随意打杀的奴婢。”
“此事有我之过,我不否认。”
“但是期间细节,计划决策,也有您自己的手笔,若是一味的全都推到我的身上,似乎于理不合吧。”
秦虞灵哑然,此事她自然知晓不能全怪徐明曦,只是她如今心中憋屈,若不寻一个出气口,不知哪一日怕是会闷到爆开。
理智回笼些许,她自知也有错,却不愿承认:“我……”
徐明曦心寒至极,不欲多留:“若无他事,公主殿下,本妃告辞了。”
徐明曦走的果决,头也不回。
秦虞灵气急,跺脚喊道:“你给本公主站住!!”
却连她的一片衣角也未曾留下。
秦虞灵自知,她与徐明曦,今日算完了。
委屈,怨怒,暴躁,难堪齐齐涌上心头,挥落了不知多少金贵瓷瓶玉器,仍不解气,转身正要唤人前来,却见秦烈行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逆着光线,看不清楚面上到底是何神情。
秦虞灵喘息着回神:“皇兄?你来做甚?”
于这个皇兄,秦虞灵自小既无怜爱,也无怨恨。
旁人的兄长能在妹妹逢人欺压或是遭遇险境时出手相助。
诸如秦灵若。
虽是面上秦行越于这个妹妹百般嫌弃,却也能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全力相护。
不过秦虞灵自小清楚,她的胞亲皇兄身患弱疾,迎风就倒,若是遭受旁的兄弟姊妹欺辱,也没得力气为她主持公道,用拳头做主。
反倒有时候,还要她一个女儿家替他摆平麻烦,对于平日辱他“命短”的人,反嘴回击。
有时候,秦虞灵觉得她的皇兄当真无用。便是此时,也只能站在此处,眼瞧她倍受委屈,狂怒宣泄,却好似激不起他心底的任何波澜。
秦烈行开口,辨不清音色喜怒:“虞儿可是怨憎徐明曦?”
秦虞灵只觉好笑,怨憎如何,不怨憎又如何,他一个病弱之体,又能怎么样?
秦虞灵低头“呵”了一声,“是啊,皇兄有何办法替我出气?”
那厢秦烈行不言不语,仍是纹丝不动。
秦虞灵也不曾抱有多大希望,疲乏坐在在玫瑰雕花椅上,再抬眼时,门口已是空无一人。
她低喃:“就说你一个病秧子什么也做不了……”
日落西山,已近晚膳光景。
容王府,小蝉提着食篓,东西游荡,四处张望着似在搜寻什么。
“喵——喵——喵?”
前日侍卫回禀,那小男孩说的不错,他的家境一般,确实无力豢养狸奴,狸奴来处也是城外破庙。
既是如此,徐弦月便将他养在了府中。
保留了它的名字“阿舍”。
自从小蝉从张伯口中知晓,这狸奴的名字竟是与王爷的乳名同音,那是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着它唤“阿舍”。
王府之内,也只有徐弦月能毫无顾忌唤出口了。
“喵——喵?去哪了?今日有小鱼干奥。”
小蝉挽着食篓,内里搁着专门为“阿舍”做的食物,只是小家伙活泛得很,还是个哑的,便是呼唤也得不到回应,每每寻它总是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来了才两日,简直同刚带回府中时,两个样子。”
小蝉嘴上嘟囔着,脚下动作却不停:“要不是得王妃看中,能逗她开心,我才懒得管你呢。”
身后传来徐弦月的问询:“可找到它了?”
小蝉摇头:“王妃,还不曾。”
徐弦月也略感无奈,双手叉腰,随意唤一句:“阿舍,该吃饭了,若是再不出来,今日小鱼干就要没收了。”
未几,不知何处枯枝丛中传来沙沙声响,雪色身影甩着尾巴,迈些袅袅碎步钻了出来。
徐弦月瞧见,快步上前撑着它的前爪腋下,高举到半空,与它视线齐平,假装生气念了一句:“不听话以后都没有小鱼干吃了!”
话是这么说,只是眼见着狸奴大口吃食的样子,徐弦月的心尖尖简直都要化成了一汪水。
她忍不住蹲下身子,不自觉伸手摸上了它雪白柔软的皮毛,从头至尾,一遍又一遍。
也不论它会不会应答,自顾自问道:
“好不好吃?香不香?”
“阿舍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
“今日我不在府中,阿舍有没有想我?”
小蝉站在旁侧,听着徐弦月一句一句念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她总觉得,徐弦月好像是在念叨狸奴,却好像又不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