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天边渐渐泛起红晕。
周尧靠着宋岩等待日出,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这一刻天地寂静。
当阳光突破云层,射出万道金光,紧接着洒在两人身上。
宋岩缓缓开口:“十几年过去了。”
周尧轻叹一声接话道:“是啊,记得那时,你说,日后我们站在高峰看一场日出……这一刻,我们用了十八年。”
“如今已经是永宁八年。”
“淡日朦胧初破晓,满眼娇晴天色。”
两人目光对视上,随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尧寻了一块石头坐下,靠着他肩膀,淡淡地开口:“山川之美,与画上确实格外不同。”
“目之所至的震撼,一时无法形容。”
宋岩将她碎发拢了拢:“是啊,长京城繁华,但终究不自由。”
停顿了一下,又淡淡一笑:“但是……这自由,哪里又是真自由。”
“离开长京城,百姓汲汲营营,忙于生计,终日辛劳……”
“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谈及向往那真自由。”
周尧眼底闪过诧异,随后淡淡一笑:“是啊,万般皆不自由,在其位谋其政,你我,并肩而行多年,为的不就是天下安定。”
宋岩轻轻嗯了一声:“正是,河清海晏是我愿。”
两人紧紧靠着,抬眸看着面前的景色,享受独属于两人的时间。
晌午,清风徐来,一行人停在官驿。
周尧将送来的奏折批阅过后,随后邀着宋岩去逛一逛集市。
一个地方官员如何,百姓心里门清,自然也就好打探消息。
两人边走边看,周尧突然顿下脚步,目光落在面前的妇人身上:“这个鸡蛋怎么卖?”
这条卖菜的街,就这一个人妇人。
老妇人慢悠悠抬起头,冲着他们一笑:“两文一个。”
周尧蹲下看摊子上的其他菜:“这个是水芹菜,没想到还这么嫩。”
宋岩也蹲下来,接过她手里的菜:“书中有载,芹生水中,叶似芎?,其花白而无实,根亦白色。”
周尧将剩下的一把也递给他,解释道:“这也算是中药,全株可入药,清热解毒,利尿,止血的功效。碰巧遇到,买两把尝一尝味道。”
老妇人原本看着两个人衣着非富即贵,不敢随意说话,但见两人瞧着和蔼,这才揽客:“夫人,这个水芹菜炒肉吃,好吃的很,我这里鸡蛋都是自己家的。”
周尧翻看其他的菜,随口问道:“今日生意可还好?”
老妇人眼底黯淡了一下,随后又笑着说:“时好,时不好,但是能给家里添个进项就不错哩。”
“原先朝廷不允许我们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如今啊,虽然还有很多人,不敢出来抛头露面……”
“现在就可以,这种好事,以前哪里敢想啊。”
周尧笑着又问:“听说大晟派官重新丈量了地。”
老人含笑着点头,眼底带着希冀:“以前那些地主,税收重,如今种着朝廷的地,便宜很多,今年肯定能吃饱饭。”
“往年冬天的时候,遇到雪灾什么的,就断粮,不少人活活冻死。”
周尧低头数着鸡蛋,随后问道:“朝廷不赈灾。”
老妇人帮忙把鸡蛋装起来,答道:“赈灾,哪里能赈到我们,出城的时候,就已经少了一半,层层盘扣下来,又有多少到老百姓手里。”
“现在的朝廷不一样,贪污的官,说砍就砍咯。”
那些男人说女帝心狠手辣,她们却不觉得。
周尧笑着撑膝起身,身后的张怀德自觉走上前付钱。
她抬眸看着远处似乎有什么热闹,拉着宋岩的衣袖:“过去看一看。”
宋岩神色无奈,这么多年过去,一遇到事,她依旧挪不动道。
周尧探头走进人群,里面正有一个男人拿着鞭子,鞭打蜷缩在地上的女子。
周围站着一群看客,却没有人想出面阻止。
她轻声嘀咕一声:“发生什么事?”
身侧立着这一位男子,轻哼一声:“发生什么事?自古讲究出嫁从夫,如今大晟颁布一个,什么女子也能行商的律令。”
“女子不用裹足,也能露面容,简直无稽之谈。”
“老祖宗的道理哪里能变就能变?”
“裹足乃是床笫之乐之乐,那什么女帝,居然让我们杜绝此事……呵。”
男子甩袖上下打量她一眼,许是她目光太过平静,不满瞪了她一眼:“看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周尧望着人群之中,被脱得只剩下肚兜的妇人,她褪下外袍走进去,将自己的衣物给她披上。
女子一直低着头,身体颤抖着不敢抬头:“多谢。”
女子的丈夫顿时火冒三丈:“你是什么人!”
“我家的事,轮得着你一个妇道人家管?”
周尧眼底闪过狠厉,冷笑道:“根据大晟律令,无故殴打女子,依照大晟律令,情节较轻者,杖打十棍,情节较重者,有牢狱之灾。”
她指了指女子:“你这是当街鞭打,眼里还有王法?”
男人见她一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