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后一盏灯亮起来,孟玉舟缓缓跪下了,他拉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冷白的胳膊,低声说:“师父,我……不适合当国师了。”
苍岚国国师的历代传承中,其肩负之责,重于泰山,更是道德与纯洁的典范,唯有心灵和身体纯净,方能洞察天机,引领国家走向繁荣昌盛。
因此,身为苍岚国国师必须是处男之身,也要如修行者般,要有对自我要求的严苛,与对神圣使命的敬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磨砺心性,抵御世间的一切诱惑与纷扰,才能够更好地承接天地灵气,沟通神灵。
风明子缓缓跪坐在一个古朴的蒲团上,他闭目凝神,指尖轻捻着几枚古老龟甲,他说:“帝星历经风霜雪雨,终挣脱层层阴霾束缚,重现光明。”
“你此番遭遇非偶然,亦非人力可为,乃是天地意志,也是命运轮盘早已铺设好的轨迹,躲,是躲不掉的。”
这话刚落,风明子猛然睁开眼,眸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睿智之光,声音渐渐低沉:“星象异动,紫气东来。然,此路非坦途,需悟透‘无为而治’的真谛。”
“玉舟,你虽将卸任,但你自幼承我衣钵,不仅精通天文地理,更心怀苍生,以德行服人,此次卸任,勿忘初心。”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孟玉舟朝风明子重重磕了三个头。
风明子又说:“先女帝对那位凤君早就有猜忌之心,那日生产,她知道凤君会守着,她特意命人早早准备了一个男婴。果不其然,凤君把那男婴抱走,换了一个女婴回来。”
那时候,凤君自以为他的计策很好,可早就被女帝看在眼里。
女帝将计就计,那凤君让人安排的女婴,就是女帝亲生的,那个男婴,是风明子准备的。
只因,凤君的家族不管在朝堂,还是在民间,都有绝对的声望,女帝不想让皇权旁落,更不想让凤君一族做大做强。
所以,女帝在活着的时候,就下了一道密旨,她死,凤君必须陪葬。
这样,她的女儿才能不成为一个傀儡。
这事,孟玉舟在他成为国师的时候就知晓了,他也……亲眼看见阿狸腰上的曼陀罗花,那是苍岚国皇室独有的胎记。
那时,女帝把虎符交给孟玉舟,凤君还很得意,女帝果然还是看重他和她的儿子,连虎符都交给他。
可那只是为了迷惑凤君,迷惑当年那些帮着凤君做事的人。
真相是,女帝给孟玉舟虎符,是让孟玉舟保护她的女儿,在她有一天暴毙之后,能护着她顺利登基。
女帝早就从风明子那边得知自己的死期,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风明子还说:“不过这事会被耶律夙知晓,那说明以前凤君身边的人,有人投靠了她,你到时候让陛下小心些。”
“那我离开后,摘星楼这边……”
“不急,你要离开的事,和陛下讲了吗?她答应了吗?为师倒是听说,她这两天好像宣人进殿侍奉,你到时候过去,能赶上热乎的吗?”
“她宣人侍奉?”
“嗯,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风明子没了刚才仙风道骨,随时都能羽化成仙的样子,反而对孟玉舟多了几分打趣。
孟玉舟那双以往不为世事动容的清冷眼眸终究乱了,他朝风明子拜别,就急匆匆地走出摘星楼。
一阵凉风吹来,湖里有银光一闪而过。
孟玉舟慢慢停下了,他现在去要做什么,是去追问她,那晚的事她都忘记了吗?
还是告诉她,他献身给她,不能当国师了,让她为他负责?
那她会愿意吗?
那日,她问他,她为什么还没有生下皇女,他说顺其自然,顺应天命,他以为她早就宠幸了那些男妃。
可是,不是的。
那晚,她和他一样,都是第一次,她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摘星楼外,小童手拿灯笼,走到孟玉舟身边,“国师大人,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孟玉舟说:“看风景。”
小童看下四周,不知道何时,月亮被乌云挡住,四下里一片昏暗,根本无景可看。
可他不敢说,他默默地提着灯笼站在孟玉舟身边。
孟玉舟慢慢冷静了,他说:“一路舟车劳顿,我乏了,你也去休息吧。”
“我送国师大人回房。”
小童拿着灯笼,送孟玉舟回去。
另一边,更鼓刚响第三声。
阿狸睡饱了,她撩开床幔,就发现一个娇滴滴的男人,手里拿着药碗,半跪在龙床旁边,见她起了,很是娇弱地说着:“陛下,您醒了。”
女官这时进来,她对跪着的男人说:“游侍郎,时辰到了,你该回了。”
在苍岚国,除了凤君才有资格在女帝宫中留整夜,其他男妃,只准上半夜,后半夜必须离开。
游侍郎欲哭无泪地看向阿狸,还拖长音调喊着:“陛下,这就要让小臣回去吗?”
“退下吧。”
阿狸不想再看这人,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女帝,可男人太过娇滴滴,她实在看不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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