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纪蓁与俞敏在花厅坐下之时,纪蓁手边的檀木高几上,已经端上了她最爱的白牡丹。
纪蓁端起来,轻揭茶盖一看,那茶,色泽鲜亮,香气扑鼻,浅尝一口,便得满口茶香。
当真是千里挑一的,极品白牡丹。
坐在首位的俞敏,看着纪蓁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将茶盏放下,便开口问道:
“怎么?蓁蓁不爱喝这茶?”
“喜欢的。”
纪蓁冲俞敏略略欠身,以示尊敬,方才开口道:
“只是我以为,侯爵大人一大早带我来此处,应该并非为了这口茶吧。”
俞敏见纪蓁说得直白,笑了起来。她放下手中茶盏,对侍从招了招手。等在一旁的侍从便端上一个赤红描金的盒子来。
端到面前,俞敏对纪蓁招了招手,道:
“来,你看看这个。”
纪蓁起身凑到跟前,就见俞敏当着她的面,不急不慢地打开了盒子,里面现出一道圣旨来。
那圣旨被细细包裹在一个明黄的织金袋子里,袋子是宫里常见的式样,只是看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
好端端地给我看圣旨,是要做什么?
纪蓁眉头一皱,心里立刻提起三分防备。
俞敏是何等的机敏,她余光一扫,便立刻感觉到了纪蓁的防备之心,嗤笑道:
“丫头你怕什么,我又没让你焚香沐浴。这圣旨,是给我的,又不是给你的。”
纪蓁抄着手站在俞敏身边,老神在在地看着她漫不经心拆着袋子,道:
“我知道不是给我的,但我怕你要给我。”
俞敏闻言,拆袋子的手微微一顿,扭头看了眼纪蓁,直接将手上的袋子扔给了她。学着纪蓁的模样两手一抄,站在旁边笑得很是得意地道:
“聪明。就是要给你的,既然猜出来了,那你自己拆开来看。”
纪蓁条件反射地接过那明晃晃的织金袋子,顿觉手上抓了个烫手山芋。她直觉这里面不是个好东西,一丝一毫想看的心思都没有,顿时黑了脸,捧着那圣旨,对俞敏问道:
“侯爵大人,圣旨便是圣意,奉圣意者,便如陛下亲临。这织金袋大人这般轻慢,实在太过分了。”
说罢,纪蓁连那袋扣都没碰一下,便将那袋子放回了盒子里,甚至妥帖地盖好了盖子。两步转回自己的位置上,神态自若地让一旁的侍从为她添茶。
俞敏没想到纪蓁竟然连拆都不拆,直接将那织金袋子放进了盒子里。她揣着手,跟着纪蓁转回她的椅子旁,踢了踢她的承足,道:
“丫头,我说你拿的可是圣旨,我让你看,你怎么给放回去了?这可是大不敬哦。”
顶级的白牡丹,在茶壶里泡到了最好的时候,喝一口,嘴里香且回甘,沁人心脾,让纪蓁的耐心多了三分。她一早跟着俞敏来花厅就猜到她必然有事,只是没想到,这事竟然还要搬出圣旨来说。
扯上皇家的事,十之八九没好事。她一个字都不想知道。只是,俞敏的这顶“大不敬”的帽子,说扣就扣,这她可不能接,于是,放下茶盏慢悠悠地问道:
“哦?如何为大不敬?请大人指点。”
俞敏见纪蓁神情自若,在她的雕花紫檀木椅上坐得四平八稳,很是舒坦。眉毛一挑,两步坐回主位,二郎腿一翘,斜倚在扶手上,竖起手指,开始列举纪蓁的罪状。
“见圣旨不跪,此罪一。奉圣旨不尊,此罪二。违背我的命令,此罪三。怎么样,你服不服?”
俞敏竖着三根手指,笑嘻嘻地看着纪蓁,像是抓住了她的小辫子似的,得意极了。
纪蓁没接她的话茬,只是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茶,不经意地说道:
“这会子白牡丹正是好喝的时候,甘香清洌,解酒清宿醉什么的,很不错。对了大人可用过早膳了?”
“哼!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我能饿着等你们?今早厨房做的是滚肉粥,你要是想吃......”
俞敏顺着纪蓁的话,刚说了两句,忽然警觉的住了声,眉头一锁看向纪蓁。
就见纪蓁不急不慢地竖起三根手指,一根一根地掰着说道:
“哎呀,侯爵大人请圣旨而不斋戒,此罪一。于侯府中......”
纪蓁话还没说完,就见俞敏大步一跨,站在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一顿乱揉,磨着后槽牙,气道:
“你个死丫头!胆子肥了是吧?连我都敢编排!”
“素你先片伐武的!”
输人不输阵!在俞敏的魔手揉捏下,纪蓁身残志坚地为自己讨公道。
俞敏看着纪蓁执拗的眼神,微微一愣,松开了手,眼中笑意扩散,大笑出声:
“你这个丫头,真是和你娘一样,死倔......死倔!”
说罢她大发善心的放开了纪蓁,走到桌边拿起盒子,直接扔在了纪蓁的怀里,不容拒绝的指着盒子说道:
“这个,跟你娘有关,爱看不看吧。”
说罢,懒洋洋地冲侍从挥了挥手道:
“去,把厨房里的滚肉粥拿来,再拿些点心,要那个琉璃酥。”
“是。”
侍从领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