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听音,其余人也都大概猜到了贺夔为何如此着急上火。
“可是阿柠自入燕京便住进了东阳侯府,当初去金陵也是同我一道,外人为何会将阿柠与六殿下联系在一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清荣长公主身上。
“我管辖的府邸有一天竟也会成为四面漏风的筛子,”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梳了梳鬓发,目光平静而冰冷,“东阳侯府会对这件事有个交代。”
“那眼下要如何?如果有人利用顾姑娘的身世生事……”
“不会,”澹台衍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贺夔的质问,“澹台境若想用阿柠做文章,那便由他去。”
贺夔一肚子话被噎了回去,狐疑不决地来回打量着两人:“你们……吵架了?”
怎么感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顾北柠没忍住笑出声:“师兄说无事那便无事,贺侯还是先说一下宫里的情况吧。”
“宫里……怕是要更糟糕一些,陛下倒是无事,皇后和太子却是中了醉鱼草的毒。”
“醉鱼草?”
“多见于江南,茎叶可入药,若全株服用,则有微量毒性,服用后当即晕厥,必是做了大量的提炼浓缩。”顾北柠冷下脸,清晰地看到对方的图谋。
既是提炼浓缩,那便是事先谋划、有意为之。
“谋害当朝国母和太子,这个罪名,是要将你往死里整。”
长公主这句话使得顾北柠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像哑了火的烟花,来不及看清就转瞬即逝,她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
“上次埋伏在甲卯巷的刺客有查出些什么吗?”
“没有踪迹。”
“但左不过是燕京的人,三皇子或者太子,阿柠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事?”白玉京有些不解。
“我也不知道,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像一个人独自在深夜入深山老林,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指向野兽的徘徊和觊觎。
风声鹤唳。
澹台衍握住她冰凉的手,试图安抚:“无论是谁,一击不中,必会有二次行动,动作越多,露的马脚也会越多。”
话虽如此,但顾北柠心中的不安丝毫没有减少。
她一定遗漏了什么。
“甲卯巷刺杀既调查无果,眼下追究也不过白费心神,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帮六殿下洗清残害手足的嫌疑。”
“此事不难,”顾北柠揉了揉阵痛不断的额角,面色有些许苍白,“我只怕对方还有后手。”
“阿柠的意思,是要将此事引向党争?”
顾北柠借着要喝茶的机会,将手抽了出来,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被养的饱满亮泽的指甲,狠狠掐住了掌心。
“没错,这件事对于师兄而言最要命的,是一定会被与这十几年的放逐幽禁所联系起来,一旦陛下认为你心生怨怼,那便再谈不上任何父子亲情了,就连崔婕妤怕是也要被连累。”
“可现在明牌加入党争,并非最好的时机,六殿下刚回京,根基不稳,一定会成为太子和三皇子一党最先打击的对象。”
“摆在我们面前的本就是一条死路,绝处逢生,只有先活下来,才有资格谈其他。”
“顾姑娘说的对,殿下如何看?”
利害已然分明,现在需要澹台衍自己做决断。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清荣长公主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只觉碍眼的很。
顾北柠暗暗提起一口气,抬手挽了挽鬓发,动作遮挡下,狠狠咬了两下苍白的嘴唇,红润的血色浮现,冲淡了些许颓废的病态:“昨夜没睡好,刚刚耗了许多心神,休息一会便好。”
“身体要紧,先回房休息,不舒服记得请太医,不要逞强,宫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顾北柠抿唇笑了笑,乖巧点头。
……
房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紧绷的心弦卸下,勉力支撑的身子再也坚持不住,若非崔苓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顾北柠怕是要要晕倒在地上。
“阿柠,你这是怎么了?”
“苓姐姐,麻烦你,扶我去床上。”她甚至连完整说完一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崔苓将人扶到床榻上,面色焦急:“我去告知六殿下。”
“苓姐姐,”顾北柠急急叫住她,轻轻摇了摇头,“药箱。”
崔苓会意拿过药箱,眼睁睁看着顾北柠颤着手取出金针,扎向左臂处的穴位。
她似乎失去了对力量的掌控,颤巍巍的金针,好几次差点掉到地上。
如此明显的颤抖,根本扎不准穴位。
“阿柠……”
“苓姐姐,麻烦你帮我。”
“可这,我从未学过医术。”
“无妨,我信你。”
顾北柠的气息愈发不稳,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生死关头,根本容不得崔苓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拿过金针,试探着寻找穴位。
“左一点,再左一点,往下,对,扎下去。”
……
就这样,一连扎了三十四次,才将十二根金针扎完。
“苓姐姐,我要睡一会,今日之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