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连海从药铺出来,打了一个哈欠。
母亲未必有点大惊小怪了。
邱强只是想买点堕胎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摸了一下兜里仅剩的一块大洋,忽然感觉浑身酸痛。没有一点力气。
哈欠一个接着一个,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
他从兜里拿出那块大洋,放在嘴边,使劲吹了一口气。
然后又放在耳朵边上,听见了嗡嗡的声音。
忍不住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个小时以后,井连海从大烟馆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他倒背着双手,顺着大道,向家里走去。
到了家门口,他摸摸空空的口袋,心里又升起一阵愧疚。
在门外磨蹭了好久,才忐忑不安的去了母亲的屋里。
井张氏见儿子回来了,赶紧找借口,把井茉支了出去。
“邱管家到底干啥去了?”
“其实,也没啥,他只是去买堕胎药!”
听了三儿子的话,井张氏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买到了吗?”
见母亲紧张的样子,井连海的心里也开始疑惑。
“老娘为啥对邱强买堕胎药这么紧张呢?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吗?”
“老三,你知道他为啥买堕胎药吗?”
井连海笑了:“娘 ,你是不是糊涂了,买堕胎药肯定是为了堕胎呀!”
“堕谁的胎?”
井张氏两眼圆睁,一字一顿的说。
看母亲的这个样子,井连海就算再愚钝,也知道不会是邱强的老婆。
那到底是谁呢?
他不敢猜测,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井张氏。
希望从母亲的嘴里知道答案。
“老三,上次送你大嫂回娘家,你是一直把她送到家了吗,在安合屯,你把她交给了谁?”
井连海愣住了,他不知道母亲对他的事情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
更重要的,她什么意思?
井连海简直不敢想象:“难道是……难道是……”
他接连说了两个难道是,也没有勇气把“大嫂”两个字说出口。
井张氏抬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井连海的脸上。
“你个混账!”
井连海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过了一会,井张氏渐渐的平息下来。
“如果邱强一直买不到堕胎药,还会有下一步的行动!晚上别睡得和死狗一样,多留意点你大嫂!”
井张氏断定,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打不掉,唯一的办法就是走。
王家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这样伤风败俗的女儿,是不会容忍的。
这么多天,老太太也想明白了。
为了井茉和井魁,她真的愿意,王家能让闺女回去,把孩子生下来。
然后偷偷的送给人,这样井家也不必丢了丑。
井茉和井魁姐弟两个,也不至于沦落成没爹没娘的孩子。
可这个方法真的行得通吗?
邱强又该怎么处置?
为了自己的孙子孙女,井张氏可以原谅大少奶奶,但邱强,她是绝对不会原谅的。
邱强依旧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井家大院,依然每天向老太太请示活计。
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事,可眼睛只要不瞎,就不难发现邱强短短的时间内,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春妮半夜醒来,经常发现大少奶奶一声不响的斜倚着柜子,在暗夜中枯坐。
白天的时候,也很少走出屋里,就连早饭都不去老太太的屋里吃了。
春妮每天早上,把早饭端回屋里来。
井张氏居然也默认了她这么做。
……
时光流逝,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了。
阵阵秋风送来丝丝的凉意。
春妮睡梦中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
她借着翻身的机会,偷看了一眼大少奶奶。
她竟然将白布一圈一圈的紧紧缠绕在肚子上。
然后又在外面套上了衣服,从那天开始,春妮就没见大少奶奶晚上睡觉脱过衣裳。
进了十月,井家又进入了一年一度的秋收季节。
地里的伙计不再回来吃午饭。
几个少奶奶又开始重新轮班送饭。
每年都是这样,年复一年。
井珏和井琛两个孩子更需要蔡冬的照顾。
所以春妮又和大少奶奶一起,隔一天往地里送一次饭。
以前,大少奶奶坐在驴车上,总是小心翼翼,她和三少奶奶一样,看见毛驴就害怕。
可这一段时间,她好像改了性子,生怕毛驴跑的慢,手里拿着一根柳条子,不停的抽打在毛驴的身上。
毛驴自出了屯子,就一路小跑,从来没停过 。
越是颠簸的地方,她越是使劲抽打毛驴。
春妮不敢说,心里却把大少奶奶骂了千把遍:“她怎么那么恶毒,竟然连条驴都不放过。”
邱强每天都在地里干活,每每和大少奶奶四目相对,都是很快躲闪开。
三少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