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祎没作答,麻溜缝下了第一针。借着换器械剪线的空档,给了张宇琦一个眼神。
张宇琦心领神会,随即替张祎回答道:“咱祎神有个特异功能,他看手术图谱跟别人可不一样,在别人眼中,那手术图谱不过是一副图画,可在祎神眼里,图谱就是手术,他看上一遍图谱,就等于做过了一台手术。”
张祎点了点头,基本认同张宇琦的表述。
秦槐奎下意识看向了手术台另一侧的郑朝阳,眼神似乎在问,这可能吗?你会相信吗?
郑朝阳回应了一個苦笑。
信也好,不信也罢,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人家张祎这腹腔镜手术,玩得可比咱两个老家伙溜多了。
秦槐奎轻叹一声,没再追问。
老搭档的态度是对的,再追问下去纯属多余,反正这结果无法改变,还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下去呢。
张祎再缝一针,准备收工。
缝补胃穿孔可不是缝补袜子,针线越密,缝补的就越结实。在胃体上缝针,一针两洞四个眼,对胃体可都是创伤,缝少了固然缝不住穿孔,但缝多了也不见得好,很容易造成胃壁创伤性溃疡。
该病人的穿孔不大,还不到两个毫米,十字交叉两针缝合已然足够。
对面一助郭老二不再紧张,很自然地踩下了冲水开关。
手术间的一众观摩者同时松了口气,他们虽然是头一回看这种手术,但也都明白,手术到了冲洗腹腔的环节,也就意味着手术即将结束。
这术式……可真简单啊!
胃肠外科的俩观摩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产生了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张宇琦瞅了那二位一眼,轻易读懂了他们两个的表情,不禁哑然失笑。产生这样的错觉其实很正常,他当初看这腹腔镜手术时,也觉得忒简单,但上了手可就不一样了,那长臂器械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后面步骤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张宇琦信步走出手术间,出了二道门,抓起内部电话,打给了院办主任刘庭君。
……
门诊。
龚爱东满腹疑惑还在等消息。
那病人去了病区都一个半小时了,怎么还不见科里医生过来汇报说出事了呢?
终于按捺不住,龚爱东抓起桌上电话,打给了科里。
“一个小时前入科的那个胃穿孔病人怎么样了?还没做手术吗?”
接电话的是科里一名小护士,根本理解不到主任的良苦用心,此时以甜美的声音答复道:“手术已经做完了,ICU刚打电话过来,说病人正在麻醉复苏,让我们半个小时后过去领人。”
这么快手术就做完了?
龚爱东心里面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不死心问道:“做的是腹腔镜术式吗?”
接电话的小护士支吾了,问了其他人,也没得到准确答案,只得如实汇报道:“不知道哎,主任。”
龚爱东吁了口气,心想,或许是全麻下摆个样子,然后便拉起了大刀呢。
刚放下电话,就见到院办一小姑娘在诊室门口探了下头,看到龚大主任的诊桌边并没有病人,于是便笑呵呵走进屋来,送上了一份文件。
龚爱东拿过来只瞄了一眼,脑袋便轰的一下炸了。
这是一份以医院红头文件为形式的喜讯通报,说,在肝胆外科和胃肠外科的通力协助下,我院腹腔镜新术式攻关小组成功完成了一台腹腔镜下胃穿孔修补术。
后面还吹嘘了一通,说什么此术式不光填补了本院微创手术的空白,放眼彭州,乃至全省,都是开先河的首创之举……
看得龚爱东直犯恶心。
恶心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之后,龚爱东随即意识到了这份红头文件式喜讯通报藏有的深层用意。
不由得打起了冷颤。
那病人还在ICU做麻醉复苏,也就是说,手术刚刚结束没多久。
而院办搞这种红头文件可不是只针对个别科室,一印就是大几十份甚至上百份,确保每个科室都能看得到。
这工作量可不是十几分钟半小时内就能完成的。
可以肯定,在手术开始前,院办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这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张副院长在答复他可以收下该病人时,就已经责成院办制作喜讯通报了。
还能说明一点,他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已经被张副院长看穿了。人家是用这个形式在逼他表态呢,脸就印在这份通报上了,你龚爱东是接还是不接?
接!
必须得接。
他可不想做于晓亮二世。
那于晓亮混得多凄惨啊!
二十万罚款缴了,可中心医院的下家却没了,市里其他几家三级医院也对他紧闭了大门,据说,唯一的出路就是去下面的县医院。
县医院……
要是他龚爱东哪一天混到了只能在县医院上班的份,他宁愿去死。
但可惜,龚爱东一路小跑先去了行政楼张副院长的办公室,张副院长却不在,说是出去了。
再跑去细胞实验室,张祎也不在,说是跟张副院长出去了。
……
倒时差其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