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程氏拉着李氏出去,留太子殿下和自家小孙女共处一室。
李氏一百个不愿意离开。
什么狗屁不通的谎话,这群皇家的狗腿子全都不安好心。
走至拐角,李氏生气道:“娘,你拦我做甚,你是不是信了那姓徐的鬼话?我!我今日不将那黄口小儿丢出去,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完跺了几下脚。
程氏眼一挑,“我是那么蠢的?你当我不想?可太子若在咱窦家躺上两天不醒,咱们全家都逃不了干系,你没见当时墙头多少人?而又有多少人等着抓咱们家的错处。”
“是,太子是个泼皮无赖,行事下作又蛮横,但谁叫天下还姓崔,我们只能让他自愿醒了,让他活蹦乱跳的在众人跟前走一遭,才能洗脱嫌疑、保全自身。”
“他是拿准了这一点,说晕就晕,那金总管也会来事,主仆俩一个敢想,一个敢做,咱们没防被九岁的孩子算计,只能认栽。”
程氏拍了拍李氏的肩。
李氏听得蹙眉,“那我的阿辞怎么办?”
“你是连你闺女都不如了,去把我院里的九哥儿,老四院里的五丫头都送去一道玩儿。”
“再去亲戚家把几个孩子接来,要招摇过市的接,若有人问起,就说,太子殿下过家家上瘾,特意来咱家玩儿。”
李氏恍然大悟,大群孩子一起玩,就不是太子与自己家小闺女两人之间的牵扯不清的事。
又能把昨日至今天发生的这些荒诞的事,全都当做一场游戏。
她深觉这是个好主意,立马着手去办。
……
傍晚,崔诩在檐下死死钳制住窦章辞,凌厉的丹凤眼盯着满院子小孩。
小小的院子,多站几个人且嫌挤得慌,合该他与小媳妇两人独处,却盈满奔跑嬉闹的笑声。
四岁的李良,话都说不利索,见面就给他媳妇儿一个熊抱。
嗓子公鸭似的难听,胡言乱语喊“阿辞娘子。”
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挡住,这小色胚的嘴已经亲到他媳妇儿脸上。
崔诩居高临下地将眼一瞪,抱起窦章辞往身后一藏,那小屁孩就哭了。
他面露强烈的不可置信。
这种没用的男人,阿辞竟与其扮过夫妻?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档次也被拉低不少。
看李良时,越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窦家五姑娘窦宣宜只比李良大几天。
五姑娘是四房的小姐,不是李良正经的小表姐。
却对所有小于她的,亲戚家的弟弟妹妹们,天生抱有一腔慈爱之心。
见气氛不对,窦宣宜忙拉着李良走开。
走得够远,窦宣宜才偷偷比对一下崔诩和李良的差距。
越看越担忧,她心底不藏事儿,附在李良耳边悄声说:“阿辞妹妹和你成不了亲了。”
李良本就被太子骇人的目光扫得两股发颤,又被狠狠戳穿真相,顿时放声痛哭。
还用小表姐说吗?他早看出来了。
这个狗屁太子根本不让他靠近阿辞妹妹。
本来说好了的,再见面就换他和阿辞妹妹成亲,他等这一天等了四个月!!
“我不!我不!”李良又哭又喊,气得直跺脚。
窦宣宜死死捂住李良的嘴,偷眼看崔诩。
这人比他们这群小豆丁高出一截,拳头也大几圈,瞪着他们跟防贼似的。
天儿本就冷得厉害,再被太子一瞪,她只觉得浑身发寒。
窦宣宜拼命拖住李良,不带一丝杂质,十分客观地劝:“放弃吧,他会打你的。”
凭什么啊?!
李良边抽泣边不服,色厉内荏低喊:“我也会!”
“你没他高!”
窦宣宜踮起脚比一下。
李良看着她无限拔高的小肉手,还在往极限突破,两腮都是泪。
他打量一眼太子,深深觉得窦宣宜过于长太子志气灭他的威风。
他承认身高和太子有差距,但也没差这么多吧……
“我也可以长高!”
李良往上蹦了几下,争取接近一点窦宣宜冲天而上的手指尖。
发现无济于事,他自我安慰。
他才四岁,太子都九岁了,太子是胜之不武!
窦宣宜同情看他,“长高也不顶事,他还可以叫人帮他打你。”
“我也会叫我爹!”
“你爹不敢打他。”
“我学了拳,我自己打!”
越说越气,小表姐怎么能把他说得什么都不是?
他必须证明,他是配和阿辞妹妹成亲的男人!
于是,李良捏着沙包大的拳头,勇敢朝崔诩冲过去。
到崔诩跟前三两步,他一个猛子停住,仰天大哭。
太子又瞪他!像要吃小孩那种瞪!
而且,太子还向他走了一步!
虽然没握拳,但好吓人!
这情形似曾相识。
李良想起昨日城门口那条野狗,见人便狂吠不止,简直穷凶极恶。
他爹见过往百姓害怕,下轿冲那狗走了一步,眼一瞪,大黑狗便灰溜溜夹着尾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