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王话落,窦兴被郡王府亲卫从影壁后拎出来,像拎小鸡仔般横在空中。
他手脚并用,扑扑腾腾也碰不到亲卫一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嘴却不饶人,骂骂咧咧的,一点儿脸面都没给长宁郡王留。
“是你儿子嘴臭!辱骂太子和我妹妹!”
“也是他先动的手!”
“儿子打不过,老子来出头,丢人!”
“满京城,没有比你们更丢人的人家,呸!”
长宁郡王脑门青筋突突跳。
他不和小孩吵架,一撩披风坐在先前郡王妃的椅子上,冷声呵斥:“跪下!”
亲卫应声把窦兴丢地上,按着肩膀往下压。
窦兴人小,骨头硬,压得狠了干脆趴地上不起来。
跪是不能跪的!
他窦老八,上跪父母师长,下跪未来媳妇儿,断不可能跪手下败将之父!
亲卫不信邪,拎了几回。
窦兴化身一根宁折不屈的杆儿,一会儿又是滩糊地的泥,就是膝盖着不了地。
所以当亲卫来抓窦章辞时,窦章辞嘻嘻笑几声,依样画葫芦,抱着窦首辅的脚跟趴下。
兄妹俩挤眉弄眼,看得长宁郡王一家牙根发痒。
“混账!还敢耍浑!全给本王带回王府去!本王今日就要代你窦家,好好管教这两个小畜生!”
窦章辞闻言,呲溜爬起来,紧紧箍住窦首辅的腿,朝亲卫狠狠瞪眼。
“竖子尔敢!退退退!”
窦兴本就在亲卫手中,直接被亲卫扛起。
他哪能任人宰割,两手揪紧亲卫的头发,张嘴一口叼住亲卫的耳朵奋力撕咬。
兄妹俩一个路数,直咬得那亲卫哇哇叫。
杜王妃冷笑,“还敢嚣张,去了王府有你们好受!”
“我才不去!”
窦章辞小脸贴着窦首辅的腿,一脸傲然。
仿佛此刻是拒绝到王府做客,而不是拒绝去王府领罚。
实际心底害怕得直打鼓。
皇家,那是顶尖的特权阶层。
纵使她祖父是百官之首,在某些事情上,对上郡王府也要落下乘。
但她再害怕也不至于在自家堕了威风,风骨,那是必须有的!
一面抱着腿,一面挺起小身板,英勇无匹的模样。
长宁郡王挥手,“由不得你。”
亲卫再不顾窦首辅身份贵重,手按刀柄上前。
窦章辞瞧他们气急败坏来真的,悄咪咪往祖父身后挪。
大眼睛扑闪扑闪,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真是没王法了!
郡王就能不讲道理吗?
明明是他儿子先胡言乱语,明明是他儿子先动手又技不如人,怎么好意思上门喊打喊杀!
窦章辞眼睛骨碌碌的转,心生一计。
当下扯开嗓子喊:“救命啊!长宁郡王杀人啦!”
“长宁郡王目无法纪,草菅人命!要打杀朝廷命官啦!”
她嗓子娇娇软软,奶声奶气的,用了吃奶的劲儿喊,却也只能传到大门口。
但窦家女眷人多呀,大家会意过来,数着拍子,“一二三,预备齐!”
“杀人啦!长宁郡王杀人啦!”
“长宁郡王带人屠我窦家满门!求皇上给我窦家伸冤呐!”
“……”
这一通喊,慈顺街霎时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一片吱呀呀的开门声,大街上人头攒动。
所有人目的地只有一个,窦家!
等看到明晃晃的佩刀在手的侍卫,和在庭院中瑟瑟发抖的窦家老小。
简直是铁证如山!
这还得了!
众人一阵交头接耳,立时有人朝皇城方向跑。
长宁郡王拦都拦不过来,仿佛那张太师椅上钉了钉子,再也坐不住。
“闭嘴!”
“再胡说八道,本王先拔了你们舌头!”
程氏带头淡淡瞥一眼长宁郡王,缓缓收回目光。
深吸一口气,掏出手绢一拍大腿。
“长宁郡王说要虐杀窦家女眷啦!老天爷!我乃二品郡夫人也不过是郡王爷刀下鱼肉,这世道,没王法啦!”
“呜呼!想我老太婆尊荣一世,老来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不怨皇上管教兄弟无方,只怪自己命不好!一只脚踏进棺材还要受此大辱!”
“来!给我老太婆一个痛快!”
程氏抹一把泪,往前几步,脖子往亲卫刀口一伸。
吓得那亲卫连忙用手捂住刀刃,连连后退好几步,手掌都划破了。
李氏也掏出手绢儿,朝着程氏扑过去。
“娘!都是儿媳不好,教得孩儿们太过刚直忠正,给家里惹来大祸,但长宁郡王他若敢辱您!儿媳绝不独活!就是做鬼也要缠着郡王府给您要个公道!”
四房夫人张氏也跟着扑过去,抱紧程氏和李氏,视死如归地嚎。
“对!咱们窦家一门忠贞,绝不屈服!要死一起死!”
五姑娘窦宣宜大梦初醒,揉着眼睛哇一声。
“那宜儿也去死吧!”
“?”
怎么就进入要死要活阶段了?长宁郡王手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