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辞失眠了。
震惊和凌乱打败了小孩子嗜睡的本能,整晚跟烙煎饼似的翻来覆去。
好不容易闭眼睡着,梦里却全是太子殿下的身子。
白皙的,精壮的,不可描述的……
被李氏摇醒时,她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唇角还残留着垂涎三尺的泪。
窦章辞脸颊凉凉,撩起小寝衣擦了擦,清泉似的眸子浮满忧愁。
她完了!经了昨晚的信息冲击,她居然没做噩梦,还……还……
她揪着衣角,满脸无药可救的绝望!
李氏不知小闺女经历过什么山崩地陷的真相,又做过什么羞死人的梦。
见她呆呆傻傻,直接把人抱去洗漱。
小闺女脸上有伤,李氏两指夹着帕子,小心翼翼帮她擦脸。
擦干净后喂了一顿早餐。
临出门,李氏杏眼一转,叫竹枝把纱布拿来,将小娃娃脑袋整个包起来,只留眼睛鼻子嘴巴在外头。
窦章辞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无语地撩起衣角,指指被掐破皮的,白萝卜似的腰,“阿娘,要不这儿也包一下。”
从瓷白的肚皮到后腰,全是指甲印,即使昨夜处理过,李氏仍旧呼吸一滞,眼中泪意闪现。
太欺负人了!
杏眼中泛着丝丝冷意,说干就干。
用布条把小娃娃围了几圈,直围得衣角都放不下去,才抱着闺女出门。
目的地,宫中御书房。
此刻,窦玄已在金銮殿上激情开麦两柱香时间。
皇帝离他两丈远,仍能感受到他刮过来的风。
李阁老身为窦章辞的外祖父,外孙女被欺负这事儿他也忍不了,但仓促之间没准备好稿子,只能落个帮腔的角色。
窦首辅说一句,李阁老便做一个义愤填膺的表情,声如洪钟地来回讲那几句台词。
“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
“哎呀呀!这还得了!”
“求皇上严惩长宁王一家!”
皇帝揉了揉额角,这群老东西,一个比一个刁钻,是准备用这几个字把他念死吗?
他那四弟,也是半点用没有的东西。
小孩子打架的事哪值得当回事儿。
四弟却为这事大半夜的,过小年呢,跑去当朝首辅家里大闹一通。
当自己有本事?其实愚不可及。
一个个的,都得好好学学他。
他家逆子见天儿要死要活,他哪回不是淡定处之。
更别说出去打架,被人打掉两颗门牙这种屁大点儿的事。
五岁小儿掉了两颗牙又不是不会再长,用得着出什么头?
皇帝叹口气,他要是有口出狂言后被人打掉两颗牙的窝囊儿子,老脸都挂不住。
莫说去出头,他自己先找条缝儿钻进去。
皇帝揉完额头改撑脸,撑完脸又挺直腰板按按后腰。
上朝真磨人。
文武大臣几十人,一人一句,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今日又撞了枪口,碰上他老师文思泉涌,堪称独领风骚,一人骂出一本巨着。
可怜他坐在龙椅上一动不能动,屁股快裂成好几瓣。
又听了上千字,皇帝按捺不住压手,“老师,李爱卿,此事容后再议!容后再议!”
实在是肚子太饿了!外头没什么温度的太阳都升得老高了!他们还没完没了!
皇帝打心底委屈,却还耐着性子哄人。
“郡王呢,昨夜已被太子抓进了宫,昨夜在窦府的当事人及见证人,朕也派人去宣了,稍后朕必给老师一个满意的答复。”
皇帝真诚的点点头,一把截住窦首辅预备发言的势头,“诸卿可还有事启奏啊?没有朕可就先下朝了!”
说罢飞快起身,根本没给众人机会启奏,一甩袖子溜也似的跑了,活像要下工的店小二,在店里多留一刻都好伤了黑心的老东家!
窦玄吹了口胡子。
先皇怎么就给他分配了这么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但想想肥得像头猪的老大齐王,斗鸡走狗的老三信王和脑子缺好几个筋的老四长宁王。
窦玄望着皇帝健步如飞的背影,认命了。
此子这辈子,也就剿灭外戚沈家时,高光了那么一下。
但剩下那三位,多半只配做旁人高光时刻的垫脚石。
等皇帝吃过饭,歇够了,御书房中才开始问案。
苦主小阿辞被李氏牵着,手脚并用爬过御书房半人高的门槛,虚虚弱弱走进去。
皇帝定睛看了几眼,大惊失色,“谁家的布墩子成精了!”
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严知节憋着笑,躬身道:“启禀皇上,这是您儿媳妇。”
作为昨夜第一个到场围观的目击证人,进御书房吃瓜这种能光宗耀祖的事,他义不容辞。
听说皇上有召,他从床上惊坐而起,套了马就往宫中狂奔。
乐得跑到半路才发现没上马,跟傻子似的拽着马在街上跑了半日。
但,丢人不打紧。
他十八岁还说不上媳妇儿,满京城谁不拿他取乐,再加一点笑料,他也不在乎。
要紧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