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怕得打颤,直往大人怀里钻的模样刺痛了皇帝的神经。
拿他宝贝闺女崔月恒打比,四岁的福荣公主和姐妹打架,打到躺床上两天下不来,也不见怕成这样。
李氏怀中的小丫头虽然能走能动,却抖得像个小筛子。
皇帝不敢想象,她是挨了顿多毒的打。
简直太恶毒,太残暴了!
对这么可爱的,糯米团子似的小囡囡也下得去手,可见内心邪恶至极!
皇帝重新将目光挪向杜氏母女,比之前更冰冷,更可怖。
殊不知,窦章辞为了能抖得频率更高更真实,两排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马上都要咬碎了!
肉乎乎的腮帮子使力使到发酸,又抖一阵,她劲儿一松。
坚持不住啦!
“呜……嘤嘤……”
害怕穿帮,她干脆一头扎进李氏胸前,撅着小屁股假模假式的哇哇哭。
李氏温柔地从她后脑勺抚到背脊。
“阿辞乖乖,不怕不怕,皇上会帮阿辞打坏人,叫她们往后都不敢再欺负我的阿辞乖乖。”
窦章辞猛地点头,抬起泪汪汪的小脸,将期盼地目光投向皇帝。
圆溜溜,乌漆漆的大眼睛,潋滟泪光后是信任,是期待,是敬仰。
就像看她的老父亲。
皇帝表示,这谁扛得住!他又一拍扶手,怒喝道:“长宁王和崔宇呢?!如何还没滚进来!难不成朕日理万机一个皇帝还得等他父子二人,好大的架子!”
皇帝疾言厉色一喊,外头小太监慌忙应声去安置长宁王的宫室催人。
等长宁王和世子崔宇到时,窦章辞已经从李氏怀里转移到外公李阁老怀中。
小肉手揪着李阁老官帽上的帽翅玩。
等这半天,她独角戏都要唱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等来长宁王父子,她小脸一抬,抄起小手,十分鄙夷道:“哼!”
“惹祸精,坏人!”
大方地一人颁发一个点评。
皇帝掩唇轻咳一声,心底寻思,只要她不哭,骂谁都成。
否则由她哭个没完,他儿子下学赶来,肯定要跟他急。
长宁郡王被小奶娃不痛不痒骂一句,头低一分,掩唇轻咳。
他昨夜在窦府听长史禀告,太子亲卫一气儿打伤了十几个侍卫,强行拖走世子。
结合崔诩喊打喊杀的狠戾模样,长宁郡王当他真要提崔宇去杀,一时气血攻心,直接晕了。
等被抬进宫,在西内广荣殿见到活着的儿子那刻,长宁郡王油然升起一股劫后余生之感。
只是气急之下方寸大乱,染了风寒。
这会儿难受得厉害。
长宁郡王带着儿子上前见礼,皇帝却不叫起,任一大一小前后跪着,沉声问:“长宁王,你可知罪?”
长宁郡王抱拳道:“臣弟愚钝,请皇兄示下。”
就昨晚发生的事,可定的罪太多了。
能不能逃过这一劫,端看他皇兄到底有几分疼他。
长宁郡王说罢,抬眼直视圣颜,等候发落。
他心底已有盘算,就算不能逃脱罪责,他也有法子拉个垫背的,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
想到此处,他目光坚定且自信。
皇帝按在龙首上的指尖微缩。
长宁王敢跪着直视他?!还目露凶光?!
大胆!
皇帝只觉得,这些年对兄弟姐妹纵容太过,引得他们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
他今天必须狠狠地收拾!狠狠地杀鸡儆猴!
“严知节,你同郡王对对口供,问问郡王认不认罪。”
皇帝一指缩在柱子边,从口袋里摸出瓜子仁往嘴里塞的户部尚书家小儿子。
像被夫子抓包,严知节慌忙将瓜子仁塞回兜中,立正站好。
这把不大多的瓜子仁,是他在百无聊赖等人的时候剥的,吃起来绝对无声无息,不会对本轮吃瓜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他摆好姿势,只等着双方主角粉墨登场。
谁知一口没吃上,皇帝竟要他串场。
这瓜,吃得可费姥姥劲儿了!
他胳膊拧不过皇帝的粗大腿,领命一字不差地将现场等比搬迁到御书房。
一字一句,一举一动,模仿得惟妙惟肖。
众人仿佛身临其境。
连太子进了殿,并坐在皇帝下首,都无人发现。
窦章辞看得一愣一愣。
殷殷感叹,这是个人才呀!
上辈子宫中请来耍猴戏的大师都不如他生动活泼。
可惜了,他生在顶尖的富贵人家,不然定能在曲艺界大放异彩。
严知节足还原了小半个时辰,结束时,大伙儿意犹未尽。
“后头呢?!”
皇帝追问。
严知节一摊手,“没了呀!”
皇帝瞪眼,“不可能!长宁王昏过去之后,怎会就此打住无事发生了?!这剧情不合理!按太子的秉性来说,定要落井下石或是斩草除根,而窦家也岂是会善罢甘休之辈,定然要闹得天子一个头两个大!你后头的怎么不讲了?!”
??!
当听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