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辞一脚踢开地上的拳套。
小肉手解开右边护腕,“咔嚓”拆下来一个袖珍金属筒,大咧咧拍进崔诩手中。
“太子哥哥先帮阿辞拿着。”
近前几人定睛一看,七八双眼睛齐齐惊慌睁大,眼珠子快掉下来。
这是……袖箭?!
她!怎么还带了杀伤性武器?!
李氏蓦地指尖一麻,整条手臂都在抖。
作死啊!作死啊!
皇上还在那边坐着,闺女身上居然带暗器?!
李氏手抖着,腿也跟着软了。
幸好窦致搀得快,才没摔到地上。
她眼皮轻颤,抓紧窦致的手臂站直身子。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瞧见闺女将东西娴熟的交给太子的模样,只觉得眼前发黑。
敢情带暗器这事儿,太子也知情?
他们到底想干嘛?!
是三岁半就做了“太子妃”仍觉不够,还想协助太子弑父篡位,四岁就做皇后?
未免,太心急了一些!
此事万一失手,纵使窦家人肩膀上长满了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
眼前黑色旋涡转着圈在扩散。
李氏心底止不住地嚎:天爷呐!她乖乖软软一个小宝贝,才跟太子殿下玩了多久,怎么就这么狗胆包天了?!
她将窦章辞拉回来,赶紧先给小闺女搜个身,确认再没有任何凶器才舒口气。
窦章辞抱着李氏的腿,小大人似的拍拍,骄傲地安慰道:“阿娘别怕,阿辞没事。”
李氏翻个白眼,阿娘是怕你受伤吗?
阿娘是怕你一个不慎,全家脖子一起受伤,治不好那种!
但看着小闺女投来的,殷殷等夸奖的目光……
李氏妥协了,绽开一抹很不走心的笑,换上雀跃的语气。
“乖,阿辞真棒!”
窦章辞霎时眼如明星,开心地夹了夹小手臂。
瞧给阿娘高兴地,脸都笑出了好几朵褶子!
她,是给阿娘长脸了吧!
扬起圆嘟嘟的小脸,她向李氏保证。
“阿娘且等着,阿辞还能更棒,阿辞保管给咱家拿回往后二十年的花销!”
说话间,瓷白的小乳牙龇着,朝崔蓉嘻嘻笑。
崔蓉两边嘴角默默下撇,嘴皮上满是血痂,她唇瓣抖了抖。
欲哭,无泪。
这副毫无斗志的模样,让崔衍则很不开心。
瞧瞧那边,不到四岁的小丫头,斗志昂扬,不用谁激励,便自行夸下海口。
那副自信放光芒的模样,当真刺眼!
崔衍则推了推崔蓉的肩膀,恨铁不成钢道:“阿蓉,站起来!”
“爹爹相信你可以的!”
“你搁家里一顿吃三碗白米饭,吃哪儿去了!多少要发挥些作用!”
杜氏拂开崔衍则的手,“夫君,你说的,是人话吗?”
崔衍则哪管得了是不是人话了。
三千两黄金啊!没有期限的禁足啊!妻子还要被缝嘴啊!这桩桩件件哪个是轻松的。
可现在,只要女儿赢了,一切都将绝地翻盘!
他能不眼红吗,能不彻底疯狂吗?!
再说,这祸事,本就是她们母女俩惹出来的,杜氏又在心疼个什么劲儿!
她难道还没体会到,降爵以来遭人白眼,被人轻视侮辱,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吗?!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翻盘机会!
只要赢了,从今往后,就是京城里铁骨铮铮的一条好汉。
说不定,皇兄还会因此重新看到他,重新信重他,即便不能再做回郡王,也总好过现在窝囊受气!
崔衍则快扭曲掉。
全然忘了当日在窦府大放厥词时说的,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若不能护住自己的妻儿,岂配为人夫为人父。
如今,竟是女儿的安危也不顾了。
他瞪了眼杜氏:“你一介妇人懂什么?阿蓉,阿宇,是爹的好孩子就站起来,重新战斗!”
“阿蓉,窦家那小丫头不到四岁,除了会仗势欺人啥也不是,爹相信你可以打倒她,把她给你的侮辱全数还回去!让她再也无法嚣张跋扈!”
“阿宇,瞧瞧你的牙!你不想以牙还牙吗!窦兴,他就在那儿!上吧!爹爹等你亲手带回窦兴的两颗大门牙!爹给你穿在脖子上当配饰,往后满惊都知你才是最强者!”
“我的好孩子!爹相信你们可以亲手拿回属于自己的颜面!拿回属于曾经的长宁王府的荣耀!”
“……”
窦章辞眨眨眼。
上辈子杨普威造反前,没请崔衍则去给士兵洗脑,属实是大失误。
被他这番话一说,崔蓉推开杜氏站起来。
脸埋在枯草中的崔宇也抬起头,被打得青紫的手撑着地,缓缓起身。
两人眼中燃起熊熊烈焰。
仿佛血脉觉醒一般,满目猩红。
崔蓉伸手进怀里,将剩余几块针板丢出来,含着无边怨恨的眼,狠狠盯着窦章辞。
可怖的行状让窦章辞不自禁眼儿微眯,脑子里飞快评估,这状态的崔蓉,究竟增了几分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