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全被剐在城门口,听说要剐了他,隔壁县的刽子手何大田自己掏了三十个铜板,包了辆牛车,自告奋勇要求加入操刀。
他和王德全、吴宗成两人都有血海深仇。
去年吴宗成被打死丢到乱葬岗的小妾何氏,是何大田的亲妹子。
他们是贫苦人家,妹子只是出门打趟猪草,便被吴宗成抢了去。
全家人寻了一个多月才寻到。
寻到时已是天人永隔,他们在新城县告官。
狗官王德全,不但徇私枉法包庇吴宗成,还将何老爹打断一条腿。
他们无奈逃回自己县里,求青天大老爷帮忙。
青天大老爷义愤之下,不顾辖地划分,派捕快去新城县抓人。
结果,捕快也被王德全这狗官打折了一条腿!
王德全这狗贼还恶人先告状,一本参到吏部,连累大老爷至今仍被免职在家。
何大田自牛车上跳下来。
今天,他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带的刀还不够利!
他的刀要天底下最锋利,一刀下去,只掉肉不掉血,足足片够三千刀再让那狗贼殒命。
于是,魁梧的汉子,一手拿着磨刀石,一手握着在家已被磨过千百次的杀猪刀,眼睛死死锁着狗官,慢慢接近刑台。
王德全见到他那一刻,双股都在颤,他知道小太子和小太子妃是来真的了!
新城县的刽子手还不够剐他的,居然还同意隔壁县的来?!
王德全知道自己此命休矣,将舌头伸到大板牙下,狠狠一咬,疼得眼泪婆娑。
到底没有被打掉的两颗门牙锋利。
半天,除了疼,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他想自己死,但全身上下除了五官能动哪儿都不能动。
察觉到他的意图,何大田脱下一只鞋一把塞进王德全嘴里。
那鞋沾着地里猪粪的味道,亦从里头透出男人脚沤出的滂臭味道,王德全差点没呕出来。
但何大田冷着脸,手掌用力,快给他怼到喉咙眼里,他下巴蓦地脱臼。
任由这股刺激的味道充斥鼻尖。
“壮士!天寒地冻,穿我的鞋!”围观百姓赶紧给何大田递上一双鞋子。
生怕这一看就技术高超的刽子手冻着。
他们没有一个人不恨狗官。
如果不是怕自己下手没轻没重,让狗官死得太利索,都恨不得上去一人剐那狗贼一刀。
现在能看狗官被千刀万剐,所有人皆露出大快人心的神色。
坐在监刑台上的窦章辞,看了看头顶日光。
手中令箭灌入她小水坑一样浅的真气,径直掷了出去。
令箭斜插在石缝中,将青石板撬起些许。
“行刑!”她软糯的声音无比坚毅。
“第一碟肉,快马送去连木村,放在村民公祭的祭台上,这是太子殿下为他们报仇的第一刀!”
“我在此以东宫的名义向连木村所有枉死的村民,和含冤的村民承诺,所有参与屠村的恶贼,都将一个一个绳之以法,用他们的血肉,铺就你们的往生之路!”
“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她小小的,圆乎乎的身子站在椅子上,大家才能看到她。
冷峻矜贵的男孩站在她身边,紧紧牵着她的手。
男孩侧头看她,眼底是欣赏,是赞同,是要永远坚定不移站在她身边的宠溺。
“太子妃的誓言,便是孤的誓言。”他朗声附和她。
围观的百姓们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叫好。
李氏和黄樱一人牵小公主一只手,在人群之外很远。
小娃娃脸上的认真和坚定,让她们深受震撼。
这孩子,此刻倒真像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那般果决独断,那般威仪万方。
李氏不由眼一黯。
她深刻意识到,从前那什么也不懂的小闺女,好像当真喜欢那乖张的小太子。
并且,小闺女的行事作风和浑身气势,越来越像那小太子,几乎回不去从前的模样了。
身边小公主急得跳脚,“李姨姨!黄姑姑!大家到底在看什么热闹!阿恒也要看!你们抱抱阿恒!”
跟在屁股后头的崔世锦,听着百姓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心头痒得像几只猫在挠。
他自力更生爬到他爹肩头,迫不及待看进人群,人群里,太子叔叔和太子妃婶婶满脸肃穆盯着刑台,他便将目光也投过去,瞬间被吓得呲溜掉下来。
见鬼似的抖着唇,崔世锦赶紧把崔月恒往回拉。
“阿恒姑姑,别看了!咱们还是回去玩积木吧!”
黄夫人给他打发时间用的那套积木,虽然不怎么好玩,但起码玩那玩意儿不会做噩梦!
人群中那见鬼的热闹却是真会见鬼的!
他太子叔叔和太子妃小婶婶,可真不是人!
看那种场面居然眼都不眨一下!
崔世锦不知怎的,屁股一阵抽搐,回味起进宫领宴那晚被亲爹猛抽屁股的滋味。
他捂着屁股,泪眼婆娑地看向韩王。
“爹!儿懂你了!儿子知道错了!”
他爹为了救他,肯定操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