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不来气,一问,小姑娘拎着小兔子直跺脚。
圆嘟嘟的脸鼓起来像只小河豚。
“公主踢我!把我踢到墙上,抢走了我的被子!我冷醒了!”
真是造孽!
她梦里刚咬上王母娘娘的蟠桃,听仙女姐姐们讲,蟠桃正确食用方法要嚼三十下再吞,如此药效最好,她数着次数嚼巴嚼巴。
要咽下去瞬间,被小公主一脚踢出被窝。
飞升飞到一半,直接砸落人间。
而那睡得打鼾的小丫头,脚似乎会定位,边吐泡泡边追着她一阵连环踢,直踢到墙上才罢休。
然后小公主美美抢走她的小毯子和小被子,四仰八叉霸占整张床。
窦章辞贴在墙上冷静了很久,今夜,她是第二个崔世锦,是小公主连环踢神功下第二个受害者。
抛开没事挨了顿揍不论,她着实想不明白,上回在阿娘身边乖得像只小猫咪的小公主,如何突然放飞了自我?
想得脑壳疼……贴在墙上直晾到身体快凉了,小公主依旧毫无反应。
为了不把自己气厥过去,她拎着小兔子呲溜下了床,准备去阿娘房里凑合一晚。
谁知出门便见一伙人鬼鬼祟祟从地底下钻出来。
定睛一看,是她那死鬼小丈夫!
哄她睡着后,背着她出去鬼混,带着好几个妙龄少女!
窦章辞直接清醒了,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收拾他一顿。
却被他一把搂进怀里,紧紧按住。
“对不起,我不知她睡相这么霸道,若知道,便是叫她被坏人抓走,也不放到你身边,叫你受这莫名其妙的苦。”
崔诩揉揉小姑娘的脑袋,“明早我叫她绑两个铅球扎马步,将她下盘训得稳如泰山。”
“别!放过她!也放过我!我怕稳健没练成,反倒给她练出一双无坚不摧的神腿,那时不止我遭殃,将来驸马更艰辛……”
窦章辞慌忙摆手,满脸真诚。
真的大可不必!
她明白,这一路远离京城,后头的州府只会越来越荒凉。
若碰上小得客房不够分的驿站,多半还是她同小公主一屋,她害怕被小公主于梦中踹死她……
崔诩从善如流,回头吩咐王悯将公主拖走,被子一定要留下。
窦章辞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几个少女身上虽无外伤,却个个如围猎场中的麋鹿般惊慌失措。
旁人说话大声些都要抖上几抖,看起来可怜到了极点。
她蹙眉,“殿下,谁欺负了她们?”
小姑娘直觉很敏锐。
崔诩低低道:“她们是被捉去卖掉的姑娘,那个,是顾云冲的独女顾惜娘。”
窦章辞顺着他的目光,精准锁定到顾惜娘。
“是那会讲好多外族话,传回漠北和极西之地全境地图,编撰了《西境风物志》,并在回朝时,于城门口堵到杨普威那尚在襁褓的小孙子的顾云冲?”
“是他。”
“听闻他走时杨普威许诺会护好他的妻女,可事实上,他才离开中原不久,他妻子便亡故,女儿失踪,他因恨而叛离杨普威,于是将行走极北极西之地二十余年的成果献给了殿下。”
窦章辞也将声音压得极低,两人俯首贴面,全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悄悄话。
“嗯,我运气其实不错,前有赵震,后有他,皆是大才。”
这点窦章辞也不得不承认。
太子殿下的成功,是天时地利加人和叠加起来的结果。
似是天道的宠儿,即使名声不佳,四野盛传他滥杀无辜,无情绝义,却依旧有人豁出性命簇拥他,或是在紧要关头选择加入他的阵营。
上一世她未看懂,重活这一世,她多少看懂了一些。
他从来嘴硬却心软,他会豁出性命去保护上一世为他而死的忠仆。
会给上辈子背叛过的亲叔叔机会,直到他们让他失望透顶。
也会悲悯连木村可怜的村民,救济幸存的村民,替马老二父女做主,帮他们手刃仇人,走出无边阴影。
她相信,上一世若非逼到绝境,他绝不会杀得那样昏天黑地。
他于百姓,是披着疯子外皮的君子,所以可怜天下黎庶的老天也会偏帮他。
“原来,他女儿失踪是被拐卖……”
窦章辞看向少女。
少女似乎震惊于眼前人的身份,原本的急切被一层懵懂和怯懦裹覆,想问却不敢开口。
仿佛怕亵渎到这些天潢贵胄。
窦章辞抬头望崔诩,“拐她的人可抓到了?”
她淋过雨,便知那份身不由己,无力回天的痛。
世道艰辛,男子朝不保夕,女子更加举步维艰。
世人已苦不堪言,却依旧有人伤害旁人来填自己的欲壑,拐卖妇孺童子的畜生,亦不配活在世上!
“赵震带了几人去追,定能抓到。”
赵震的功夫和谋略都是当世将领中的佼佼者。
所以他坚定要将赵震带出京城,一路向西。
这是他应下的承诺,也是赵震许下的愿望,以及西北困局的破局之策。
崔诩充分信任赵震,窦章辞便也不纠结,只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