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深明大义。”
窦章辞抱着崔诩的手不叫他发号施令。
人堆里,有老人、女人和孩子,万箭齐发之下,无人能生还。
贺鲁这个愣头青分不清形势,连自己的亲外甥也是老狼主的儿子都忘了,愚昧的忠于一个残暴好色之徒。
这个残暴的好色之徒刚刚还想剿灭他的部族。
窦章辞都没搞明白贺鲁这神奇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好想剖开看看……
但话讲回来,一切都只是贺鲁个人的行为,只要这些迷茫的云江部众没动手,就不能肆意屠杀。
否则,和杨普威无异。
崔诩见她抱得用力,很担忧他造下杀孽的样子,心底暖意浮现。
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放手,我吓唬他的。”
窦章辞仔细分辨了一下他的神色。
他上一世在杀戮之中生存,习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此刻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她当真分不出来……
可他说过不会骗自己。
窦章辞咬着下嘴唇决定相信他,缓缓放手。
“族长予孤方便,孤自然会投桃报李。”
“云江部地扼中原与漠北互通的三条通道之一,占据如此地利几百年,城池都未建起一座。”
“盖因你们实力弱小,自前朝起至今几百年,最繁盛时也不过两千多人,几经内斗和强大部族的欺压,始终只是个边缘部落。”
“但今日起,你们不再是人人可欺的小部,孤以大魏太子之名许诺你,云江部将是大魏唯一庇护的漠北通商之城。”
“大魏永存,云江部亦永存。”
崔诩站起身,牵紧窦章辞的小手,啪嗒丢出去一个大饼。
云江部族长斜裕利与他对视,只觉得这小小少年眼中锋芒极盛。
两道利剑般的目光,是真正的坚毅不移,似传说中的盖世英雄,让人忽视他的年纪,平白生出无边的信任。
窦章辞亦有同感,两只小手一起握紧他的手指,狠狠点头。
漠北这场雪,越下越大。
在族长斜裕利的主持下,云江部配合羽林卫,将少狼主和白龙八十骑一网打尽。
林五领命押解少狼主回京,白龙部八十名骑兵被杜婉君喂了药,沦为云江部的奴隶。
而少狼主亵玩的那可怜少女,在雪中冻得奄奄一息。
被众人救起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杜婉君几剂猛药配合施针将她的命抢了回来,但一时不适合挪动,崔诩托付族长斜裕利照看,在痊愈后送回魏国京城。
安置好一切,带着斜裕利准备几百斤肉干,一行人重新启程。
漠北没有马车,崔诩骑着收缴的白龙部战马,将窦章辞裹在斗篷中,迎着风雪西行。
毛茸茸的狐皮斗篷下,窦章辞小手缴着,深刻检讨自己。
到底有些没认清自己的年纪和实力。
幸好计划之外被牵连的小公主,有惊无险的回到哥哥身边,不然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太子殿下和皇上皇后。
检讨得太真心实意,说着小脑袋低下去。
崔诩托着她的小下巴把她脑袋抬起来,“若有错也是我的错,你做得很好。”
他说得十分客观,没半点哄人的意思。
窦章辞眨巴下眼睛,“是我托大。”
“是我允许的。”
“好吧,都是你的错!”
窦章辞压了下嘴角,崔诩亦会心笑了笑。
低眸瞧她从狐皮斗篷里伸出小肉手,一根根掰下去。
“如今有漠北少狼主的手书、大将军的回信、连木村幸存的村民、顾惜娘等被拐的女子、以及漠北少狼主和漠北云江部少族长亲自做人证,算不算罪证确凿?”
“算。”崔诩言简意赅地回复。
目视茫茫大雪的小人儿双眼明亮,心底激动万分。
这便很好!不枉费他们一路吃了这么多苦,耽误了这么久的行程。
甚至数次被死亡威胁,但凡有一丝差错,早已命丧黄泉。
终于,这一切都有了回报。
杨普威越心急,越防备,越不想他们顺利抵达西北,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多。
纸包不住火,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人若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窦章辞将小手收回斗篷里。
上一世萦绕梦中十年的仇恨,终于有了彻底了结的机会。
杨普威身败名裂的死去,才能告慰上一世那么多忠烈的灵魂,她心底的阴霾才能彻底清除干净。
西北大营。
杨普威和钦差抵达时,副将陈升正组织人抓叛徒。
伙夫营中叛逃了六个伙夫。
亲信追出去,已经杀了四个,仍有两个在逃。
等钦差一到,陈升便将在逃二人的名单交上去:牛头根,卢义连。
牛头根,伙夫营十夫长。
卢义连,伙夫营新兵。
这……是通敌卖国的两个奸细?!
他们靠每天卖两袋军粮卖国吗?
荒唐至极!
可陈升按着腰间的剑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