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作美,她的快乐在这个夏天不停歇。
七月流火之时,窦启用麻袋扛着钱回来了。
出门时带着两万四千两,回家时装了四车麻袋。
除开自家带出去的家丁和太子给的护卫,还雇了三家镖局保驾护航。
就这,还一路被打劫了七八回,差点叫人砍死在路上。
窦启进了京城城门那刻才松了口气。
他这一趟走得实在太远了,沿着茶马道去了天竺,又从天竺出海去了大食。
见过各种肤色和样貌的人,两万多两被他盘成了八万两。
窦启一身风尘,进了城就地在城墙脚边的茶肆歇脚。
几个月的提心吊胆,终于能得一刻放松。
亲手给侄儿窦疆和路上捡的翻译官各倒了一杯茶水,剩下的那半壶被窦启一口饮尽。
他随手将空壶丢出去,清脆一声裂响,引得茶肆掌柜怒目看来。
窦启头一仰,打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大银锭子,“当”地拍在桌上,吊着眼角瞥着掌柜的。
浑身透着一股老子有钱的嚣张。
掌柜的眼皮儿一阵狂震,瞬间堆满笑,跟在蜀中学过变脸似的。
忙打眼色叫小二去收。
那小二有些良心,又乖觉,赶紧再提两只壶送到窦启跟前。
“这位老爷,您开心!”
他这有眼色的模样招了窦启喜欢,窦启再次从怀里掏出个银锭子。
“小子不错,赏你了!”
店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沉甸甸的重量,让他膝盖一软。
这飞来横财的一幕看得旁人艳羡不已。
窦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拎一壶茶,仰头又给嘴里倒。
这副豪放的姿态,不知道的还当他在饮酒,等下就要开口吟唱千古名篇。
结果他摔了茶壶后,扯开嗓子感叹:“他大爷的,还得是我们大魏的茶水好喝!”
顾云冲无奈的笑了笑。
他这一年挺悲催的,不知怎的西戎人和漠北人忽然沆瀣一气,一路朝西杀疯了。
逼得他不得不从大漠往别的地方逃窜,根本不敢逗留在蛮族境内做探子。
他跟着外族商队在外漂泊好几个月,眼见那商队越走离大魏越远,他只好离队自行寻找回大魏的路,差点就丢了。
在天竺遇上窦启后,跟见了亲人似的。
他不晓得窦启真实的身份,瞧着窦启和其侄子窦疆都与别的行商不同,行事颇有一股儒雅风范,便猜他们出身落魄门第,被生活逼着必须出去走商,骨子里的矜贵还没忘。
半点没往当朝首辅家里想。
两人凭着都有多年和外族打交道的经验,一路很是投缘。
这会儿听窦启没文化的感叹,不由笑道:“窦兄,你思乡情切,自然觉得家乡的水好过外头百倍。”
窦启笑容更深一些,没有否认。
擦了擦嘴,招来随从。
“顾兄不说,我险些忘了,刘明,你速回府报信,告诉小阿辞,四叔幸不辱命,赚了大钱回来!”
“往后我们家小阿辞大可吃香的喝辣的,敞开膀子放肆挥霍!”
窦启自豪地拍拍胸膛,时刻谨记着小侄女是自己的大金主,有好消息,第一个给她禀报。
刘明抹一把热汗,跟自家四爷一起笑得像朵大葵花。
自家六姑娘真是独具慧眼,这一笔投资简直是神来之笔,他们穷兮兮,苦哈哈的窦家,终于要翻身了!
刘明应了,颠颠儿往回跑。
他根本不敢想,府中知道四爷带回来八万两银子,会乐晕几个!
就算还了六姑娘的钱,自家也还能剩个一万多两。
他们窦家什么时候过过这么富贵的日子?简直是泼天的富贵了!
窦府此刻氛围却不如刘明所猜测的热火朝天。
窦家前院的花厅里坐满了人,气氛很严肃。
自兴办女学成为板上钉钉的新政推行后,各州府倒是没明面上作梗。
该选址选址,该兴建学堂兴建学堂,该招生也是招生。
只是招完学生后,却没夫子执教。
江州女学是唯一有夫子愿意授课的女子学堂,可夫子开学第一课教授《女则》、《女训》、《列女传》。
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一概不教。
窦章辞收到消息,气了个仰倒。
敢情那么多女子拼死拼活促成的女学,只不过是给那些腐儒一个将姑娘们集中起来打压的机会?
“岂有此理!”甚少发怒的小姑娘满面怒容,小肉掌将桌面拍得“啪啪”作响。
崔诩瞅着她飞快变红的小肉手,赶紧将她那不知自我疼惜的小肉掌抓在手心。
抬眼看向窦玄,“祖父有何高见?”
纵使被太子殿下连叫了半年的祖父,窦玄依旧身躯震了震。
崔家的子嗣、当朝的太子,非要叫个外臣做祖父,搁谁谁适应得了!
窦玄不自在地捋一捋胡须,顺便压一压惶恐。
他轻咳一声,“也不难办,女子学堂,女子来教便是。”
“若女夫子不够,女学生的父兄大抵也是够的,何必求那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