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小徒弟后来认的干娘杜婉君,黄樱也是满腹诗书皆化作无语。
那狗都不吃的恋爱脑,在赵震仍驻守西北的那些年,每年固定三个月待在西北。
为了谁,不言而喻。
偏她当旁人都是瞎子傻子,每日夜间睡觉前装腔作势气呼呼念叨一遍:谁再搭理赵震谁是狗!
转头便煮了早饭颠颠儿去找那不解风情的老男人。
如此死缠烂打了足足三年,终于在黄樱送她去挖野菜之前,放倒了那颗臭石头。
这,还是大家在窦家松鹤堂里集思广益支的招,不然那俩还有得作。
如今两人已有两个儿子,杜婉君眼馋小阿辞,总想拼个女儿,却碍于年纪不小,如何说赵震都不肯配合,甚至偷偷寻老医仙要了副绝嗣药。
杜婉君只得作罢,却气得好几天没吃下饭。
最终还是李氏大度救她一命。
李氏原话:总归自己这宝贝闺女年纪轻轻就已有了亲娘、婆母和师父,再多个干娘属于是不值一提的事儿。
杜婉君嫁做人妇后,慢慢放下了永远十八岁的执念,终于同意将小徒弟和她之间的辈分拨乱反正。
一时也算皆大欢喜。
如果,这干娘和干女儿的恋爱脑不那么一脉相承、殊途同归就更美妙了。
黄樱叹口气,自己也是多操了许多闲心。
事实上,那两对属于双向奔赴的病情,太子和赵震的脑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太子参政五年,监国三年,每日比皇帝都要忙,但再忙也没忘记每天的腻腻歪歪。
那副离不得人的模样,路过的狗见了都倒牙。
金銮殿上,皇帝禅位的旨意颁布下去,连临朝听政都已经懒得再装,甩甩袖子悠悠回宫。
独留崔诩满脸寒霜地瞅着手中的圣旨,半晌失语。
他被亲爹摆了一道。
昨日请一道圣旨是为早日完婚。
但他父皇却趁机夹带私货,这事儿落谁身上都不爽。
时间太仓促了。
他虽很期待尽早娶到阿辞,却并不喜欢这般仓促。
不足两个月,不够准备任何东西。
黄樱同他们讲过未来的风俗,崔诩记得十分清楚的一条就是:新婚夫妇是要度蜜月的,只两个人,寻块风景秀丽的宝地诸事不想地待上一阵子。
阿辞喜欢海阔天空,总想出海冒险一次。而他,阿辞喜欢什么,他便愿意喜欢什么。
所以关于蜜月这件事,只有他仍为太子才可成行。
若继位为帝,身系天下,出京便成了一种奢望,出海冒险更是如上一世般对臣民不负责任。
崔诩低头看着六月初六……迎为皇后这一行字轻轻蹙眉。
他不以为给她最高的地位就是所谓的最好的一切,最好的只有最极致用心的。
瞥一眼进了内殿便撒丫子飞奔而去的皇帝,崔诩支肘,揉了揉生疼的额角。
早朝持续了快两个时辰,自晋地新发现的煤矿讲到东南沿海的倭寇,再到皇帝毫无预兆的深水炸弹。
外头太阳已经大亮,群臣还在懵逼。
瞧着和煦的暖阳,崔诩忽而心底微微一动,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瞬:“崔老六!!”
脆生生的嗓音潜藏一抹娇嗲,河东狮吼似的气势也动人心。
崔诩缓缓坐直身子,抬眸望向洞开的殿门,眼底寒霜被温柔取代。
在他视线投至的瞬间,娇俏的少女揣着个盒子夺门而入。
身后跟着的成群侍卫,很有分寸的离她丈远,亦步亦趋。
不像阻拦,倒像护送。
少女略带婴儿肥的俏脸怒意分明,她大步流星而来。
走至半路,被一双手拽了个趔趄。
“阿辞莫胡闹,这是参政理事的朝堂所在,咱们有话下朝再讲,不得没大没小,仔细回头挨板子。”
窦致捂着小女儿的嘴,恨不得拿大袍子将她藏起来。
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勇闯金銮殿……
但谁家姑娘这么无法无天!
窦致真怕同僚一人一口唾沫将自己父女俩淹死。
他的苦心却没人领情,小女儿如今多少也是个高手,轻易挣开老父亲。
宝座上的少年亦起身,亲自步下高阶来牵小女儿的手。
几乎是从他手中夺走的小女儿。
等人儿入怀,太子不悦地锁眉,“阿辞五岁就是科学院名誉院长、女学名誉副校长,皆为五品,朝堂有何来不得?”
“……”窦致嘴角抽了抽。
孩子是这样惯的吗?
因为出钱出力的缘故,他家闺女五岁那年就做到了和他平级,成为大魏第一位领外朝俸禄的女官。
谁知道他这六年过的什么日子?
但凡带女儿出门,同僚都不稀得同他讲话。
自有小窦大人玉雪可爱,又妙语连珠。
他整整花了六年时间,才成功升了一级,官秩超过女儿,作为上官,总算博得了一点点关注度。
谁知后来就已经不是一点点关注度的问题。
他养的小姑娘,确切说……他参股生的,太子殿下养大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