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内呜呜咽咽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只听见蒋根生捶胸顿足,哭嚎着喊道,
“作孽啊!作孽啊!”
想来他也猜到自己以前的人贩子勾当,害得别的家庭骨肉分离,如今,恶有恶报,自己也要承受这些痛苦。
蒋栋梁作为直接受害人,反倒安慰他,
“爷爷奶奶,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照顾好自己,卡里还有一些我勤工俭学攒的钱,记得取出来,不会操作的话让村里的蒋盛帮忙。”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苦笑道,
“也不知道用我器官救活的那些人,算不算功德,去阎王那报到能不能少受几年罪。”
江行知见他们祖孙说完了话,上前询问蒋栋梁对实验室的记忆,
“你记得那伙人长什么模样吗?”
蒋栋梁从痛苦的回忆中挖出那些毕生难忘的嘴脸,恨恨地说道,
“怎么能不记得!我就是化成灰都不会忘记!看守我的两个人,一个络腮胡子三角眼,一个缺了颗门牙,脸上有道刀疤......”
他遭受非人的折磨,痛苦地苟活,就是靠着强烈地恨意坚持下来的,直到最后被巨大的疼痛吞没了求生意志,一心求死。
听见他开始描述凶手相貌细节,云皎进到房间内,示意他,
“继续说。”
她拿出纸笔,按照蒋栋梁的描述将那二人的相貌画出来。
江行知习以为常,要是只招魂,就不用特意叫云皎过来了。
一旁的江炽看着云皎行云流水,寥寥几笔,将两个人像跃然纸上,心中感叹,大佬就是大佬,做什么都是顶尖的。
一个模拟画像师,能极大地帮助侦查人员缩短追踪时间。
云皎将人像速写展示给蒋栋梁时,看到他瞳孔剧烈震动,与江行知对视一眼,点头示意,不必再追问了。
出于人道主义,搜魂会给灵体带来巨大的疼痛,蒋栋梁生前已经很惨了,云皎没有采用这种办法。
蒋栋梁继续精确描述,道,
“他们胳膊上都有个相同的刺青,很抽象,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有尖耳朵,带翅膀。”
云皎眼神微眯,一笔下来画出他描述的图腾,“是这个吗?”
蒋栋梁重重地点头,“是!”
看来还真是死灰复燃的那伙恶徒,见江行知不解,云皎解释道,
“是蝙蝠。尖耳朵、獠牙、带翅膀。十年前也是这个组织。”
其余的,云皎不再多说。
蒋家老两口情绪稳定下来后,非要跪谢云皎,他们也从江炽那了解到,是云大师凑齐了孙子的魂魄,才能有如今为他伸张正义的机会。
云皎当然不能受,惊慌失措地躲开,这单她收了钱的,可不能让他跪,折寿!
“你要谢就谢江警官吧。”
云皎躲在江行知身后,把难题丢给江炽。
江炽现在想着蒋根生原先是人贩子,内心十分复杂,对他同情又膈应,而且他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老两口非要鞠躬感谢,他去扶,拉扯间,从布包里掉落一支怪模怪样的笔。
“这支笔,是我们在桃休村捡的。”
蒋根生回忆着那天的场景,
“我和老伴暂时在那落脚,那天晚上下雨,我们卖完废品等雨停才往回走。”
“不记得那人长相,脾气不好,走得很匆忙,浑身酒气。”
那支笔不能出墨,云皎一眼认出,是专门用来刻冰符的工具,云皎已经和江行知说过,温暖中招就是因为冰符。
时间、地点都对得上,最近一段日子,只有温暖遇害的那天傍晚,下了一场暴雨。
有理由怀疑,那支笔就是害温暖的凶手遗落下来的。
江行知这些天除了追查实验室的线索,同时也在追查害温暖的人,他也怀疑段家本家那群人。
可是,他将段家扒个底朝天,破烂事一堆,甚至查出来段家老头,怎么吩咐儿媳挤兑温暖,说了哪些难听的话,唯独没有查到一丝关于他们买凶杀人的证据。
离开破屋后,他迫不及待地要去追踪线索,打算和江炽一起去警局,做指纹比对,跟云皎交代道,
“你自己开车回去,我先去忙了。”
来的时候用慕家的车,江行知当司机。
“我没有驾照。”
云皎平静地陈述,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好约网约车,让慕家司机来接,起码要一个小时。
江行知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脱口而出,
“你居然不会开车?”
多年搭档,他习惯了,云皎不会的东西很少,绝大多数时候,是别人求助于她,而开车这么基本的技能她居然不会!
云皎丝毫不觉得这是件什么丢人的事,大方承认道,
“是啊,不会。”
三年前受封印,她元气大伤,去国外养身体,也是暂避风头,后来回国履行契约,跟慕临川假结婚,当他的保镖,这麻烦精十步一坎,百步一灾,她还没倒出时间考驾照。
她坦然的态度,反倒衬得江行知大惊小怪,他设身处地一想,也对,云皎早些年未满十八周岁不能考,后来在慕家,她也用不上亲自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