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工作人员终于吵出了个结果,几个部门的负责人推搡着彭黑子,让他表态。
彭黑子走到慕临川面前,明明这个男人颓废地站在那里,可是他沉下脸时偏偏让他有一种压迫感。
单独面对慕临川,他开口说话时还有些卡壳,
“慕老板,我昨晚喝多了胡言乱语,您看追回拨款和赔偿的事,咱们一笔勾销?”
慕临川深谙人心,沉默地摆弄手机,没马上答应。
果然,彭黑子忍不住退一步,他以后还得在这行混呢,慕临川这种世家子弟只是一时失势,保不齐哪天又东山再起。
他知道自己贪财得罪了人,本以为慕临川看着像个柔弱书生,没想到手段够黑,心够狠,先礼后兵,留够了证据,分分钟能送他蹲局子。
他小声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话头是我挑起来的,我那份拨款如数奉还,跟您卖个好,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有赚钱的机会再合作?”
这人不愧是混社会混出来的,倒是能屈能伸。
慕临川静静地盯着他不说话,眼见着彭黑子紧张起来,他才松口,
“就按你说的办。”
他见好就收,拿出自己的态度。好说话不代表没有底线,他愿意让利是仁义,可不代表愿意被人当冤大头宰。
实际上,他手上的手机就是个摆设,刚到这就没电了,还好付了出租车的车费。
商量完处理办法,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打招呼告辞,
“慕总,我们走了。”
“慕老板,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走的人有演员,有工作人员,还有两个重要人物没到场,慕临川按揉着太阳穴,猜测他们那边也出了状况,希望人没事。
“哎哎哎,怎么都走了?赶紧开工啊!”
这些人鱼贯而出,一个身影拦住他们,正是风尘仆仆赶来的路远。
“导演,我们不干了。”
路远刚要发脾气,就被副制片人截住话头,
“慕总同意的,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这戏拍不下去了。”
路远匆匆跑进剧组临时办公室,路过之处,所见一片狼藉,所有的东西都被砸得稀巴烂,全场凑不齐一副桌子腿。
无声地验证了那人的话,这戏拍不下去了!
慕临川垂眸靠在破烂桌子上,见他来了,还挤出微笑招呼道,
“你来啦。”
慕临川心下稍安,还好,人没事。
短短一晚上,俩人都是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看见彼此的狼狈,相视苦笑。
“啊,来了。”
路远也学他靠坐在那个瘸腿桌子上,那算是目前剧组最完整的桌子了。
“我还以为他们就威胁我了呢,大小我还是个导演。”
路远故作轻松地说着昨晚的遭遇,
“......那些人见拿钱收买我不成,威胁要上了我!我是谁啊?入行前我就做好了准备,能把这部戏拍出来,我会怕这个!再说,我一大老爷们,我怕啥。”
边说边从怀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递给慕临川。
慕临川伸手接过,刚叼在嘴里,路远把火凑过来要给他点烟,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话,
“你别生气,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抽了。”
那是他不久前信誓旦旦向云皎保证,以后再也不抽烟。神色一怔,下意识偏头避开了路远的打火机。
“怎么了?”路远吐出一个烟圈问道。尼古丁确实能缓解忧愁。
“戒烟。”慕临川把烟原封不动地塞进烟盒里,以示决心。
他没有烟瘾,只在心情不好时想抽,现在来两支消愁最合适不过。
想到以往对她的承诺,又鬼使神差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路远表示理解,调侃道,“哦,云小姐让你戒的?”
慕临川心中苦涩,一直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谁在乎?
在眼泪滑落前,悄悄地用食指拭去。
他熬了一个通宵,闻着路远的二手烟有点犯恶心,看着眼前景物都带了重影,烟雾辣得眼睛疼,他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对,就是烟雾辣眼睛。
路远见他这样,也不多问,他不知道慕临川和云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昨晚那些人只叫嚣着,让他退出《将军令》的剧组。
可这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承载着他的梦想,怎么能轻言放弃。
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还拍吗?”
他故意说起自己对这部戏的看重,宁可失身都不退出,就是希望慕临川能继续投资坚持下去。
路远随手把烟蒂扔在地上,用力碾了碾,等待他的回答。
“我不知道。”慕临川不想骗人,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像无根浮萍,随波逐流,不知道下一刻该去往何方。
路远刚开口,远处哭声由远及近,飞快地钻进耳朵里,
“呜呜呜呜。”罗薇哭着跑进来,见到路远就哭喊道,
“导演,我不拍了!”
她一向端庄稳重,虽然没出名成角,但是一向对自己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