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临川有一箩筐话要讲,有一肚子苦水想倾诉,他想着,只要云皎不是故意不出面,其他的事,二人都可以好好谈谈。
比如她为什么要拟那封离婚协议书,比如她护着他只是因为那份契约吗?
有没有可能,二人相处过程中,她也对自己动一点心,就稍微动一点点,他看起来都没有那么傻。
然而,对面磁性的男低音响起时,慕临川如遭雷劈,浑身血液发凉。
“你好,请问哪位?”
“喂?”对方催促道。
慕临川不知道说什么,只沉默不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找云皎。”
或许是她的朋友代接的,就像江行知和段昭那样,他身边也有异性好友。
和对面清越好听的声音相比,他缺水的嗓子好像破锣,衬得他更加狼狈。
还不够,对方一句话,将他彻底打入深渊,
“啊,她还在睡觉。”声音蕴含着无限宠溺,
“我是云澜,你有事的话可以告诉我,等她醒了,我会帮你转达。”
慕临川听到“我是云澜”的时候,就匆忙挂断电话,后面他说什么根本没听见。
他大口呼吸着空气,无论怎么样都不够,窒息感如影随形,随时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她在睡觉,他是云澜。
她在和云澜一起睡觉?
她这几天都和云澜在一起?
为什么他能碰她的手机代她接电话?
难道他真的是他们青梅竹马吵架后的假想敌吗?
你护我、陪我、支持我,就是为了让那个男人有危机感吃醋吗?
几个月的感情怎么抵得过人家青梅竹马十几年?
云皎,那我算什么呢?
慕临川机械地走到浴室,连衣服都没脱,打开花洒,借着哗啦啦的流水声,冲走脸上的泪痕。
极力压抑,却越哭越凶,他一开始还咬住手背,不想听见自己丢人的哭声,实在控制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浴室里断断续续响起呜咽的哭声,直至了无声息,一切归于宁静,唯有花洒的水流不断冲刷着浴缸。
云澜轻蔑一笑,看着手机上备注的“麻烦精”三个字,将通话记录删掉,如同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从云皎生活中删除。
他没听出来慕临川的声音,但是隐约听周日以麻烦精代指慕临川,估计就是平时和云皎聊天,有样学样的吧。
“啊!”
床上传来一声惊呼,云皎好像听见慕临川的声音了,虽然难听了点,瞬间条件反射,腰腹用力,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来。
糟了!她一定睡过头了,忘了给慕临川送礼物了!
坐起身时,睡衣的兔耳朵帽正扣在脑袋上,脸上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懵懂,动作迟缓,转头看向床边的人。
云澜回过头时,看见她难得露出的可爱样子,心生欢喜,刚要开口说话,云皎扑通一声将自己用力地摔回床上。
起猛了,看见云澜了!
一定是噩梦还没醒,再睡回去!
她躺在床上用力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眼前是云澜放大的俊脸,云皎倒吸一口冷气,这可怕的梦中梦!
再睡一遍!
再次睁眼,他正站在床边,面带微笑俯身看着床中间的自己,含笑提醒道,
“还睡吗?我是真人哦。”
二人对视几息,云皎眨眨眼,警惕地蜷起腿,摆出可攻可守的姿势,随时准备迎敌。
她环视一周,这不是她家,也不是慕家。
陌生的环境,一眼能看出房间主人性别的陈设,联想到她这次沉睡的原因,或许就有云澜的手笔,冷声开口质问道,
“故技重施有意思吗?”
“阿皎误会我了。”云澜垂下眼眸,委屈地解释道,“这是燕家呀。”
燕家?云皎记忆回笼,她记得她最后接触的人是燕明朗,那这是燕明朗的卧室?
“你在这干什么?”
云皎不记得云澜和燕家有什么牵扯,她不想自作多情,以为对方是为了自己来的,但是这人有前科,防不胜防。
当初囚禁她时就是这样,囚禁的地方不是什么阴暗潮湿的监狱,她一觉醒来,就在陌生的卧室里,门口是他的星期护卫们,轮班看守着她。
“看望朋友。”云澜理所应当地回答。
“我不需要你看望。”云皎拒绝他的靠近。
云澜也不恼,懊恼地自嘲,
“被讨厌了呢。不过阿皎不必紧张,我不是特意来找你的。”
他仿佛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耐心地解释道,
“我在燕家还有别的朋友,我们算是,巧遇。”
云皎眼神微眯,试图从他面上看出端倪,只是云澜在权力中心浸淫多年,面上无懈可击,总是挂着温和疏离的笑意,她看不出来是否是真的巧遇。
眼神一转,“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那个傻兮兮的幼稚手机壳,还是慕临川买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她的手机。
“顺手帮你充个电。”
云澜将手机奉还,按亮屏幕给她展示电量,带着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