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带着悲凉。
陆成一个箭步就走到了郑子恩的面前,用指甲掐着他的人中。
掐了很长一段时间,隐约都有点渗出血了,郑子恩猛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眼泪夺眶而出,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啊啊啊啊!”牛敏悲愤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她的拳头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胸口。
额头,脖子上的筋全部暴起。
“娘!娘!”她的大儿媳妇哭着跪着爬了过去“娘,别这样!别这样!”
“奶奶……奶奶……”她的大孙子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害怕。
……
刘悦院子里,她想去看看,赵范不给。
老一辈的人都有些迷信,她刚怀了孕怕犯冲。
“哎……”刘悦深深的叹了口气,站在门口,观察着不远处的情况。
悲凉的哭声一直没有断过。
很快就有人送来了棺材和白布。
郑子恩想给郑宽再立一个碑。
他的碑太远了,这辈子他们都没有可能再去祭拜。
牛敏一直抱着木盒子,哭的声都没了,好几次人都晕过去了。
“给宽子立个碑,逢节日我们还能去看看他……”郑子恩蹲在牛敏的面前,红着眼睛劝着她。
“不……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不埋这个不行吗!家里还有那么多衣服,你随便拿一件埋了不行吗……”
郑子恩动了动嘴巴,外面来了不少认识的人,都由他的大儿子郑文和儿媳妇王思思在接待。
“那些……也要埋……”
这话一出,牛敏差点坐不住“你是不是想让我死!你要是想让我死,你就说!”
“老婆子……宽子已经走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不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牛敏厉声说道。
“老郑,我这辈子没有求过你什么,这套衣服你留给我吧!我求求你了!求求你行不行!”牛敏从凳子上滑了下来,直接跪在了郑子恩面前。
郑子恩没说话,嘴巴动了动。
看他这个样子,牛敏笑了,哭着大笑了“我这辈子……图什么啊我!”
“这日子过一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啊……”
“郑子恩,我牛敏这辈子没什么大能耐,就是一个妇女,生了两个儿子还算争气,对你也是一次大声都没有过……”
“我也算贤惠了,你不在的时候,乱世里我拉扯着两个孩子,还死了两个孩子,你说什么是什么,一直都依着你。”
牛敏突然擦干了脸上的泪,可是这个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的一颗一颗的往外流。
“这个衣服,你不留,我们就不过了。”
她的声音很轻,里面透着说不出的冷淡。
郑子恩扶着她的双手,微微缩紧……难以置信的看向对方。
“你……”
“你没听错,这衣服,你不留,我们就不过了。”牛敏冷眼看着他,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颤巍巍的扶着板凳,她低头呵呵呵的笑着。
“我特娘的早就想说这句话了!”
郑子恩就这么傻愣愣的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相伴三十多年的枕边人。
第三天的丧礼举办的很简单。
来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们这种人来的匆匆去的匆匆,看了一眼,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走了。
最后一起上山的都是一些交好的人。
墓碑刚一立好,牛敏就冲了上去趴在上面,手指一点一点的摸着上面的照片。
王思思拉都拉不开。
鞭炮声在山上响起。
这个丧礼算是办完了。
回去路上。
陆成身穿一身黑衣走到牛敏的旁边。
“婶子……”早上出门的时候刘悦嘱咐了两句,让他帮忙转达给牛敏……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减轻她的痛。
牛敏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这三天她一口水喝不下,一粒米吃不进。
还没走下山,人就晕倒了。
“娘!”王思思早就在一旁守着,眼看着牛敏要倒,眼疾手快的就把人抱住了。
“娘这是脱水了,得送医院!”郑文红着眼睛走了过来,将牛敏背在了背上。
他自己也是军人,自然知道,弟弟的牺牲是正常的。
但是一想到是郑子恩指示的,他明白,但是忍不住恨。
从小到大,郑子恩作为军人,作为别人的老师都是合格的。
唯独作为丈夫作为父亲,他是不合格的。
郑文比弟弟大了十岁,他在的记忆里,很少有郑子恩的影子,哪怕回来了,见到了,对于这个家来说都是痛苦的。
他亲眼看到,另外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的夭折,所以对待郑宽这个小弟弟,他是格外的心疼。
换句话说,郑宽就是他一手带大的。
郑文咬着牙,大步的往前走。
甚至不愿意问一下郑子恩的意见,就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了医院。
留下郑子恩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