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的东西。”
说起那完全不同的东西,他却如数家珍:“我遇到过树精,不止一只。我在森林里目瞪口呆,不比见到人鱼时的震撼少——它们同样长着一副类人的面孔,双手和双脚,但它们耳朵尖尖,头发不是头发,而是一条条鲜亮发青的藤条。”
“和那条爱搭不理的人鱼不一样,它们懂人言,通人性,然而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那是和人类无法共通的动物,不管是外表还是本性。”
“色.欲。”他说,“人类的色.欲,那是树精唯一的食物。”
“食欲的本能——这种强大的本能也是那种传说动物接近人类的唯一原因。”
沿着船舷,艾格开始走往船尾,耳边浪声此起彼伏,巫师神秘的异域音律跟在背后。
“正如我警惕人鱼——当一种懂人言、通人性的动物把你当做食物——或者说一个摆放食物的餐盘,任何人都应当万分警惕,更何况那些动物还有着一些莫测的本事,有着超出想象的神秘手段。”
雷格巴把手搭上了船舷,“我至今没有确定人鱼的食物是什么,又拥有着哪些致命的手段,也许你可以听听人们是怎么遭遇一只树精的。”他带着思索回忆。
“传说无处不在,又踪迹难寻,人们得一遍遍地遭遇,才能完全搞明白它们——那种兽类追逐着人类的色.欲,所有的手段也是为引起人类的色.欲而生,所有的手段更是依靠人类的色.欲来施展。”
阴郁而潮湿的海风在把衣物与发丝不时吹开。
“起先是春梦,一场接着一场春梦。接着是冬天里长出来的绿叶,一棵棵奇异美丽的香料树,勾引般得、无处不在的气味。当你脑海里生出色.欲,只需一点点,那对它们来说就是厨舱大门打开的一道缝隙——它们将凭借那点色.欲让你双眼蒙蔽,迷失于幻境,当人们被色.欲完全浸透,它们甚至能完全操纵一个人的头脑和身体。对于某些口味特殊的树精来说,人类饱含色.欲的血肉甚至也是一道美味。”
雷格巴望着手腕上的枝条与船舷的摩擦,异域口音让这些话几乎是另一种的语言了。
“最可怕的兽类不是喝血食肉的兽类,而是懂人言、通人心的兽类。它们是色.欲的化身,是最善蛊惑之道的动物,它们引诱出你的色.欲,引诱出那平等潜伏在每一个血肉之躯的东西——只要你心生色.欲,你就是它的嘴下羔羊。”
他静了一会儿,语气平淡地加了一句:“或许只有最纯洁的孩童才能完全抵御那种动物。”
话音散进海风,艾格在巫师的最后一句话里停住,停在了船舷边。
这是他曾经上船的地方,他知道底下的舷壁挂着一道道铁杆,一个隐蔽的登梯。
他望着夜色里的黑海,伸手摸了把船舷,一手的湿润。他低头看去脚下,水迹一路延伸,又在目及之处断在了海风里。
人鱼上船了。
“很多东西都是人类的本能,知道了也无法避免,但我依旧辗转反侧,一直在想——人鱼——这种大海动物的食物是什么?”
巫师踩过地上的水迹,脚步没有发出声音。
“它想从人类身上得到的是什么?它所有莫测的手段是为什么而生?又是依靠什么来施展?”
“不是色.欲,我知道,它们并非同一种动物,但那必然是像色.欲一样,是人类各种感受与欲.望里的普遍一种。”
顺着巫师的话音,艾格不由看向夜色深处。
它上船了,去了哪里?桅杆的影子隐隐约约,不管它在哪里,他不难想象出那动物从黑暗中投来一双眼睛的样子。
阴影笼罩,像是把它从无数传说故事里显露。它以什么为生?又凭借什么施展威能?它坐在那儿,就是神秘与恐惧的化身。他已经有答案了。
——恐惧。
第37章
脚下甲板泛着潮湿的光, 无意间的落步带来一记水声,雷格巴身形一顿,低头看了看, 下意识环顾四周。
海风无形, 黑暗静而深沉,他露出了一点不安。
当你见到了那种动物, 直面了那种动物, 只需一次, 隐隐能感知到那是什么——巫师脸上还有着连日不得安眠的痕迹,对于人鱼的食物,他或许已有猜测,但他什么都没说,也不再继续谈论那条离船的大海动物。他退后几步,靠上屋檐下的墙壁,眼睛却一直不离船舷边的人影。
船舷边的人始终没有回视, 一连串的话像落进了一汪深潭, 没带来半点涟漪。
“你不好奇吗?”观察片刻, 雷格巴突然问, “同样是色.欲, 船上的疫病——我的诅咒,没让你想到什么吗?”
顺着水迹逡巡着眼前夜色, 艾格没有接腔。
“我倒是好奇。”巫师说,“你了解我的诅咒,知道那种诅咒是以人血作引,知道背负诅咒后, 任何一点色.欲都将致命,知道死于色.欲的尸体会不成人形, 却不知道——这种诅咒最关键……也是最难办的一环是什么?”
艾格停了一会儿,转脸看他。
对比之前自始至终的心不在焉,他此刻的注视称得上耐心了。雷格巴没有卖关子:“是一只以色.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