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霞县还没完全好过来,朝廷这边不管不问,可一来赏赐却能大手大脚,这叫什么事儿?
百姓说起这件事情,没有不回头骂一句呸的。
司元收了奖赏,转头便又让人送去了伏霞县。用的是皇帝的钱,却又给自己换回来名声来,让谁算都不会是一比吃亏的帐。
等皇帝又回过味,胸口堵着的血差点吐出来。
闹市街头,蔺子桑素面而立。她按照着指示,将信件放好后,在来往的街头注意到了一个青衣少年。
他的手指飞快,从一人的腰间取走了一只荷包。
蔺子桑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缓步从台阶上走下。
青衣少年面色如常,他的目光遥遥从人群中的各种人身上扫过,马上又锁定了目标。
蔺子桑的荷包挂在腰间,看着是个松松垮垮的样子。
青衣少年伸手从其上掠过,原本期望那荷包如同他曾经盗窃过的任何一个,轻巧的落进他手里。然而,那荷包在即将脱离蔺子桑腰间时,霍然被一股力道抓住了。
原来那荷包的尾部还由针线连接在蔺子桑的腰带上。青衣少年心头一紧,抬起头时果然撞上了蔺子桑的目光。
“松开,”她的情绪远比青衣少年预想的镇定。没有想象中的惊慌与尖叫,她的声音甚至在下一秒就淹没在喧闹的人群里。
青衣少年愣了愣,然后猛地将手缩了回来。他立刻转身,想要混进人群里离开。蔺子桑连忙握住他的手腕,“你等一等,我方才就看见你了。”
青衣少年回头,他皱着眉头问道,“你该不会是要我把前面弄到手的全都还回去吧?”
“你偷其他人的东西,与我何干?”蔺子桑道,“我不过是有事情想问问你。”
青衣少年满脸见了鬼的神色,然而他还是跟着蔺子桑
走到了一边的小巷子里。
“有什么事要问我?难不成你也想入行不成?”一到人少的地方,青衣少年的脸上立刻闪现出玩味的神色。
蔺子桑也不恼,只问道,“你们这一行,有人给价出手的吗?”
青衣少年脸上神色一滞,他反问了一句,“你是说,给钱让我去偷。”
“我没问你,我问得是别人,”蔺子桑直来直往,又让青衣少年面上刚活络起开的表情又僵在了那里,“你连我的荷包都偷不走,我不信你。”
“那是你在荷包上缝了线!哪里有这样安置自己荷包的?”青衣少年不服气的辩驳,“这京都城里,说起偷,天老大,地老二,小爷就是第三!”
“天和地可不会偷,”蔺子桑冷冷的看他一眼,“这上面的名声你就别往边上推了。”
青衣少年毫不在乎,“你管我怎么排?你要问快问,还一个大早上要忙呢,”
“将军府,敢偷吗?”
将军府,别说里面不知藏着多少高手,就说如今看秦阳候府在百姓心里头的位置,就不会有几个小偷敢进去偷。
青衣少年却随即笑了,他挑了挑眉头,“想不到你是个胆子大的,将军府如今……难是难,倒也不是不可能,你只说要偷什么?”
他说话时就仿佛成竹在胸,与方才略微的慌张显得不像是一个人。
“偷一张卖身契,”蔺子桑仔细瞧了他的神色,终于开口,“我的卖身契。”
青衣少年压住舌头,发出啧的一声,他后退了半步,重新打量了蔺子桑一番,“你让我帮你偷卖身契,你还说我胆子大?倘若我要是告到官府去,你的命可就没了。”
“那你去告,你用什么身份来告我?今天偷我的东西不成,转头去官府告我了?”蔺子桑露出一丝嘲
讽的笑意,“谁先没命?”
青衣少年脸上的笑意全失,他似乎恼怒起来,“小爷不与你扯皮,偷是可以偷,你先说给多少银子,你一个丫头,能有多少银子?没钱趁早别耽搁我的时间。”
“多少银子你可以说,我自然有自己的办法,”蔺子桑依旧直截了当,“你只说办还是不办。”
青衣少年用手比了个手势,五指张开,“五十两。”
他的目光落在蔺子桑的脸上,注意着她的神色变化,想从其中看出一丝窘迫,可他终究没有抓住一分一毫。
蔺子桑点了点头,“只要你有把握,到城郊的别院找我便是了。”
她说完就走,等青衣少年想起来追上去的时候,蔺子桑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人群里。
深秋依旧,天气越大的冷了。蔺子桑紧了紧单薄的外衣,从官道上折进小路里慢慢的靠近了别院。
别院大门紧闭,从墙头却露出一个虎头来。
蔺子桑一抬头便愣住,与那双圆澄澄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小虎嗷的一声,头猛地缩了回去,蔺子桑只听见里面碰的一声,极其沉闷的落在了地上。
蔺子桑快步过去,掏出钥匙将门锁打开,一推门就瞧见小虎满身灰的往自己这边跑来。她飞快的将大门关上,不让小虎随意出门。
小虎见自己的心思被蔺子桑识破,有些恼怒的用手刨了刨那厚重的大木门,然后一个屁股墩坐在了门口的阶梯上,有赌气的意思。
“也不是不让你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