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在一片黑暗里,只留下珠帘之后桌面上的一点橘色光晕。怜妃披散着头发,模样状似鬼魅,看着实在有些可怖。
她手握着一张纸片,反复看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落下泪来。薄薄的纸张在她手里猛地被收紧
的力道给揉成一团,继而落进了火里,簌的化成了一团青烟与黑尘,一半往上去,一半往下去了。
“蔺子桑……”她咬着牙,恨极了信上传来的贝叶城的消息。她这么多年不敢想,不敢有的东西,轻轻易易且光明正大的被蔺子桑占了起,她怎么能甘心。
她不能有的,另外的那个人起码不能是蔺子桑。她踌躇于自己身份的时候,却有另外一个人,站在比她高不了多少的位置,侵占了怜妃觉得可望不可即的东西。这是将她的血肉伤口剥开了嘲笑,你看,你不敢要的,被别人拿了去。
广郁宫里的烛火扑扑簌簌的亮了两下,终于彻底的又灭了下去。
天气热了起来,阿瑾年纪小,白天与她母亲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便只穿了一件鲜艳的红肚兜。皇后要她再穿一件薄衫,她却是怎么都不愿意了。小泥鳅似的在皇后的寝宫里嘻嘻笑着来回跑动。宫人与皇后有心逗她玩儿,便由着她乱跑,假意追着她。
“怜妃娘娘架到。”
外头的宫人捏着嗓子长长地喊了一句,阿瑾跑动的步伐就满了下来,转而好奇的往外瞧。
皇后也坐直了身子,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对阿瑾招手道,“阿瑾,到母亲这边来。”
阿瑾却不听,反而大笑着往外头跑去,正好与往里走的怜妃撞在了一起。好在怜妃听见声音早有防备,没将阿瑾撞倒。她弯腰,笑着将阿瑾抱了起来,故作讶异道,“啊呀,阿瑾怎么没穿衣服,羞羞呢。”
阿瑾亲热的贴着怜妃,道,“热呀,热极了,这样穿才清爽呢。”
怜妃不喜天气燥热,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过广郁宫的宫门。另者又因为贤妃月前有了身孕,皇帝近来为了面子上的缘故也在贤妃那处多一些。
“妹妹今日怎么想到来我这儿?”皇后让人端
来温凉的茶水与点心,目光瞧着怜妃。
怜妃将阿瑾随意交给一旁上前的宫人,径直道,“许久没有与姐姐说过话,今日想来找姐姐叙话呢。”
宫人抱着吵吵闹闹的阿瑾往外头去,而原本站着服侍的宫人们这会儿也都十分有眼力价的自己退了出去。怜妃手上端起的茶水还没等碰到唇瓣,就又放了下去。
“陛下到如今,也有两年多没再往宫里受新人了,我想这,这总是不该,凡数帝王家,哪一个不是后宫三千?偏生咱们陛下却是不思及这个的。”怜妃脸上的哀怨与愁苦真真切切,说的皇后也有了两句自责。
“说起这个,倒是我的不是了,以往陛下来我这儿时,我应该先与陛下说一说,倒是要妹妹来提醒我了,”皇后脾气极好,半点不想到其他,只顺着怜妃的话道,“要真说起来,何止两年,我与陛下夫妻到如今,后宫里却也是凋敝的,这的确是该改一改的事情。”
贤妃才怀上身孕,这边怜妃就来说要往后宫添人,也不是道是给谁添堵。皇后心里懒得管这些后宫里头的弯弯绕绕,她一个后宫之主的位置坐的极闲,是因为皇后自己明白,方言这整个后宫,无论谁最得宠,越宠越无法坐上这后位。
在皇后这里敲定了添人的事情,怜妃随即又去了太后那里旁敲侧击的吹了风。太后意外于怜妃主动提及这事情,转念却也将之归结到了后宫争宠里头。心里由是不免又对怜妃颇有些瞧不上眼,从前都是专宠她一人,如今贤妃才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是男是女都弄不清,她就这般沉不住气了?然而扩充后宫是太后乐于见得的事情,因此与皇后商议一番,最后拍板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皇帝登基以来只选过两次秀,这次不妨将声势弄大,正正经经的再来一次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