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必就是郴西营的宿医士——宿弘毅,江世珍他们都唤他宿老。
姜绾也在观察着他,他捋着胡须,和蔼且慈祥地看过来,又问,“你给人瞧病的本事,是跟谁学的呀?”
成骏雄在一旁随即拦道:“哎呀,你这个人,问这许多做什么,你自己以前不也是摸爬滚打自个儿学出来的?我背上那刀疤还是你胡来,拿我练手留下的呢,我说你是不是给忘了?”
说着,他还朝她眨眨眼睛。
姜绾其实准备好了说辞,只是没想到成将军会突然替她挡了。
李长安在一旁小声与她说道:“孟迟那小子,提前求了将军,让他维护一二,你别说话,只管丢给将军就是。”
“反正这次峄城鼠疫,她治好的人最多,又多又快,她弟弟用了她制备的祛疾药,被一个染了鼠疫的人咬了,破皮见血,最后也没染上鼠疫,这不顶顶厉害?”
“这你都要不许她上营地里来,我可就让她去吴林那儿了,反正府衙最近也缺医官,缺得厉害。”
“我哪儿说不要她来了?你休要胡说,我就是问两句,你就这许多话等着,这你也要管。”
两人各自嫌了对方几句,宿医士又笑眯眯地看向姜绾,“不理会他,他管是这样胡来,我问你师承并非要考究什么,只是世珍他带回来的这些小东西,还怪好用的,有些好奇罢了。”
宿弘毅随手拨弄了桌案上摆着的几根棉签,上面还有纱布镊子和脱脂棉球之类的,都是她曾经分给江世珍给病人处理伤口用的。
“都是前人智慧,我也不过是得益者。”
“你这女娃娃,是个实在的,我们可不都是前人智慧的得益者?好好好,你来,我看看你的药,每日都收到世珍那小子的信,夸这个夸那个的,都给我看得手痒了。”
“吴林可算是把城门开了,好叫长安去把你们接了回来,我可也得瞧瞧。”
姜绾把篓子提了过去,从里头拿出酒精、提炼的中药浸膏等,逐一做了说明介绍,至于疫苗和抗生素,则放在了最后,却也只是简单的说明其效用。
等她全都说完了,宿弘毅也从原本的松散随意变得正襟危坐起来,他跟成骏雄互看了一眼,帐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四人,李长安是成骏雄从小带在身边的,信得过也可靠,宿弘毅便没有叫他出去。
他看着姜绾,多了几分认真,“你这些药,日后可都不要随意与人详说。”
“你只管治病救人,其他莫管,若是在外头不方便,可留在营中,等时机成熟了,想要自立门户,也不迟。”
他看姜绾年纪不大,又是一个姑娘家,听说家里也没什么长辈能相护的,便委婉提醒她不可张扬。
姜绾正有此意,当即就言明自己愿意进郴西营,也做一名随营医士。
成骏雄自然乐意,宿弘毅便招来江世珍,让他带着姜绾熟悉医士的营帐,且约好明日开始,会分批让营中的兵士上她这儿来用祛避鼠疫的药,姜绾准备多的鼠疫疫苗,本就是以此为敲门砖,留在郴西营,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又因着营中都是男子,成将军准允她不宿在这里,每日太阳下山后仍可回家去。
姜绾为着避嫌,除了医士的营帐,其他地方都不多看,营中一半的医士她都在峄城见过,剩下的两个正好不在,她熟悉了每日做事的地方在哪里,便准备回西石村去。
成骏雄拨了一个亲兵送她,姜绾清楚自己初来乍到,并不能完全叫成将军放心和信任,她并不会把营中看到的说出去,便也就没有拒绝。
出营的时候,宿老特地寻了过来,给姜绾篓子里放了一纸袋蜜枣,“小孩子爱吃甜嘴,孟迟说你家里有个小娃娃,多这个我做了好些,你拿回去。”
回到西石村,因着峄城城门已经放开,里正陈伯也不再令人守着村口,回到家中,灶房的烟囱已冒起白烟,阿阮在做饭,阿尧在院中劈柴,小玥和麻团在树下玩耍,只不见孟迟。
“阿姐,你回来了。”姜尧放下手中的斧子,上前来接,姜绾把手里递过去,顺便问起孟迟去了何处。
小玥噔噔噔地跑过来,一下保住了她的膝盖,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道:“阿姐,孟迟哥哥,去了陈伯家里。”
“麻团不去,麻团要在家跟小玥玩。”
小玥说罢,麻团还拱着脑袋过来,给姜绾看它头上两耳间被小玥插满的野花和叶子。
姜绾从篓子里拿出蜜枣给小玥,小玥欢天喜地地跑去找阿阮吃蜜枣了,她便蹲下来,仔细帮麻团把野花和树叶都拿下来,边拿边问,“去陈伯家做什么。”
“去借陈伯家的骡子,说是要快些去郴西营一趟。”姜尧重新拿起斧子劈柴,噼啪一下,把树枝劈成了两半,“好似说有重要的事要去营地一趟,让我们不必等他吃晚饭了。”
姜绾听了,猜着多半跟罗家那些硫镪水有关系,看这情形,似是搜查出了不少。
“我知道了,那柴都劈好了?走,去给阿阮帮忙。”
姜绾牵上麻团,跟姜尧一起往灶房走去。
晚饭很快弄好,简单的四菜一汤,还给麻团专门准备了大骨和肉肝,围着饭桌吃东西的时候,姜绾把罗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