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赶到灵堂,王夫人还没到,齐金易的亲兵在外把手。
她和孟迟上前,齐金易的亲卫让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进去。
院子里守灵的仆人都已经遣散,没遣散的都是吓晕的,也被抬了出去。
姜绾拾阶而上,堂屋的黑色棺材盖子打开了,蜡烛和白幡都还未撤,齐金易正站在灵堂前,看着跪坐在蒲团上的人。
那人缓缓抬起头,不是王婉柔是谁。
她身上原本形状可怖的伤痕和血迹在入殓的时候王夫人已让人替她擦洗干净,此时只余了道道皮开肉绽的伤痕,微微地往外渗血,把一身白色衣裳,又渐渐浸出斑斑点点的血痕来。
齐金易低着头,正跟王婉柔说着什么,姜绾走近时恰好听到他说,“你姑姑近来身子不大好,为着你的事不知操了多少心,你死也不能叫她安宁,岂知身为小辈,如此……”
他说到此处,见着姜绾和孟迟赶来,转了话头道:“是为着她来的吧。”
“底下人经事少,被吓着了胡言乱语,叫你们担心了。”
姜绾瞥了一眼王婉柔,分明是个活人,当初说她死了,她并没有上前验过,是王夫人找人看的,或许是用了什么药做了假死的缘故,没看出来。
时辰到了人醒了,被钉在棺材里不挣扎才怪,弄出动静难怪把整个灵堂的人都吓跑了,到处喊什么诈尸。
王婉柔经受大伤,又服了烈性的假死药,在棺材里又挣扎耗费了气力,此时连站起来也不能。
她抬眸看见姜绾,神色一凛,眼中带了防备之色,“是你。”
“我为什么会在督军府,还有这些。”她抬手指着灵堂里的布置,“是不是你,你撺掇我姑姑做的这些!如果不是你,我现下已经出了城了!”
齐金易数落了王婉柔大半天,她也没怎么吭声,逼急了也就一句不要你们管。
此刻见着姜绾便忍不住了,似是找着了个宣泄的口子,破口大骂姜绾是个疯女人,“假死药是我爹留给我的最后的保命东西,我就这么一次机会,他们把我丢去义庄也好,乱葬岗也好,只要认定我死了,我就自由了!”
“现在你能保证消息不会传回安王耳朵里吗!”
“我要是真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姜绾看着绝望的王婉柔,看来她本来的计划,是服下假死药之后,在义庄或是乱葬岗醒来,从此世上再无她这个人,她就能摆脱安王的迫害了。
“真做了鬼,谁你也奈何不了。”
姜绾静静地看着王婉柔,先前要跟着安王是她自己的选择,受不住了想要逃也没个周密的计划,白瞎了她爹给她的保命假死药。
“如果不是王夫人发现了你,你以为你就能走脱了?”
“安王不傻,虽让人把你丢在河边,但暗中定留了人看着,等得就是无关人把你运出城门去,若是丢去了乱葬岗,则负责有人挖坑埋人;若送去了义庄,指不定有人放火烧了,你的下场不是被活埋就是被烧死。”
“也就是你进了督军府,还有机会在棺材里诈尸,你不要想当然了。”
姜绾说罢,王婉柔骤然放声大哭,不只是回过神后害怕还是劫后余生的释放,姜绾静静地蹲下来,推高王婉柔的袖子拉开她的肩头的衣襟,查看她手上背上的伤痕,齐金易和孟迟纷纷别开头转过身去。
“呵。”
姜绾看过之后,冷笑一声。
末了,补上最后一句。
“你只等着明日一早,如果督军府没有为你发丧,你看安王会不会上门来给你点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