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夫人回头看向女儿,当真是酒淋湿了衣裳,无奈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想跟前头的钟老爷说一声。
“老爷、老爷?”
钟大人定定看着案上的酒杯没有听见,钟夫人拧了眉头,这人怎么了这是,方才入席开始就这般,神游似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叫也不应。
她倾身向前略略抬了点儿音量,“老爷!”
“嗯,啊?”
钟大人回过头,眉头比钟夫人还要皱巴,眉心都要打了个结,看见身后的妻女,目光闪了闪,许久才道:“怎么了?”
钟夫人不太满意他在这样的场合露出这样的神情,但在这宫宴上不好多问,只嗔了他一眼,指了指女儿,“雪莹要去更衣,我陪她去去就回。”
“好。去吧,不着急。”
钟大人想了想,叹了口气,拧着眉还是嘱咐道:“如没什么事,换了衣裳就快些回来,待会儿陛下有关于雪莹的事要下旨。”
钟夫人心头一喜,又很快压了下去,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到,稳着心神颤颤道,“是,知道了。”
起身时脚步都是软飘飘的,终于是要下那道圣旨了么。
钟夫人牵着女儿的手,爱怜地抚着,若是陛下要下那道旨意,安王殿下约莫也就快能重新得到重用了吧,这旨意就是一道信号不是么。
钟雪莹没注意到她娘喜滋滋的神色,只想着如何抓包姜绾,光是她和她娘两人肯定不够,她看向身边跟着的安王派来的女武,招招手把人叫来,“你去,不管用什么法子,多叫些人来,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轩辕云舒摇头,“殿下只吩咐我随着姑娘不可离身,旁的事你找别人。”
她知道这丫头想做什么,她没兴趣,安王让她来只为保她不出事,没说她要听她指派。
钟雪莹跺跺脚,“你——”
“雪莹,嘀嘀咕咕说什么,要更衣还不快些走。”
钟夫人催促,前头领路的宫女已经停了脚步等她们,她心里惦记着一会儿皇上要下旨赐婚,催个不停。
钟雪莹见使唤不动轩辕云舒,只得去央她娘,“娘——您让景夫人和伍夫人她们也一块儿去嘛,女儿身上不太舒服,腰间有些发痒……”
钟夫人立即关切起来,这要是待会儿下旨赐婚的时候忍不住抓挠起来可就失仪了,那景夫人和伍夫人都出身太医世家,平日里也是钟家常来往的,请来给雪莹看过才稳妥。
当即她让宫女和安王府派来的武女一起先带女儿去更衣,自己折返回去请人去。
而席面上,觉察到钟家母女在姜绾离席后没多久也匆匆离席,于莹华和秦舒月、方锦青立刻交换了眼神,三人中最机灵的于莹华指了指自己,表示她去看看,随即起身借口更衣离了席。
御花园的宫殿里,姜绾把姬伯思放进了屋里来,让他躺好后隔着门板跟外头的宫女说了声自己饮酒有些头晕,需稍作休息若是没叫便不用进来,那宫女应了声是,便在外头老老实实地守着了。
姜绾回到屋里,姬伯思已经敞开了半边衣襟躺靠在罗汉榻上,还不客气地给自己拿了个软靠垫着,但腿却是在罗汉榻下垂着够着地的。
他紧张且警惕,但又想表现自己根本不怕的样子,姜绾看他别扭成这样,手上动作也快了,她也不想跟他在这屋里待太久的好么。
“我治伤的条件是不准看。”姜绾两手伸出,一手有药丸另一手没有,“吃药睡过去或是我将你打晕,选。”
姬伯思两样不想选,要是他晕过去她转身就喊人来了呢?
他有些后悔贸然进屋,方才也是大意,她让进他就进了。
这个女人在他看来还是不能全然相信,他对她仅有的一些信任,是来自夏侯时钰,夏侯时钰信她,他自己也急着把伤处理好,才会来,若不然这都入了涼京,夏侯时钰身边尚没个能用的得力之人,他耽搁不起。
他拉好衣襟,坐起身否决她的提议,“解药给我,我回去自己治。”
“没有解药,只有我能治。”
“这次不治,再拖久了我也治不了,不治就算了,这里不是我家,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人来。”
姜绾见他扭捏,刚要把手收回来,姬伯思咬着牙,抓过她手里的药丸扔进嘴里吞了下去。
“你最好快些,我来找你这事,王爷知道!”
姜绾没理他,倒数三二一,药效起,姬伯思眼一翻昏过去,姜绾看了看伤口,开始从空间取出器械消毒后开始剜去腐肉、清创、注射针剂……
最后包扎好了,再喂了姬伯思一茶杯灵药泉水确保万无一失,处理这个她手熟,一番操作毫不费力,也没花多少功夫就能完成。
随后她便背着人从窗户翻了出去,从空间取了绳索和滑轮支架以及筐子,做了个简易的升降筐,把人吊上了屋顶。
在背阴处找了个平缓的位置把姬伯思摆放好,为防着他滚落下去,还用毯子卷成长条塞在他身侧,随后才收好自己东西又回到了屋里,把罗汉榻上收拾收拾,就坐下休息了,只要没人来催请,她也懒得这么快回宴席上去。
——
因为今夜设宴招待肃国使团,御花园外沿途都有白羽卫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