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镯子?”于莹华忍不住笑了,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玩笑话,钟家母女这是黔驴技穷狗急跳墙了。
“你还真以为她只是一个医女?不知钟夫人听没听过溪台山,可知溪台山姓什么,府上怕是没少派人去郴州上溪台山求药方买药材吧。”
“溪台山我自是知晓的,大周药谷之名我岂会没听过。”
钟夫人不自觉瞥了眼姜绾,心头有些疑虑,但看她一身朴素没什么特别的,又按了才起的念头,那不可能,她若是跟溪台山有关系,还用得着在外抛头露脸跟着军营去西北受苦?
“就算溪台山的主人姓姜,她也姓姜,不见得溪台山就跟她有关系,天底下姓姜的那么多,都是宗亲不成?”
钟夫人嗤之以鼻。
“我可从来没说她是溪台山姜家的宗亲,我的意思是,她就是溪台山的主人,溪台山的主人就是姜绾。”
“除此外,近来在涼京崭露头角的陈家商行,可也与她关系匪浅。”
于莹华嗤笑地看着对面钟家母女拙劣的伎俩,“犯得着偷你家的镯子?”
“什么样的镯子她想要,要不到?”
钟夫人怔住了,怎么也没想到,外头都传医技神乎其神的姜大夫,会是个女子。
她狐疑地看着姜绾,这怎么可能呢,这名动天下的神医,怎么会是女子,还是这么个年岁不大的女子呢!
且这神医怎不在溪台山,跑去在郴西营了呢。
她不由得又想起李公公说过,这姜绾是陛下亲自下旨请来的,她该不会真是溪台山的姜大夫吧……可若不是,无端端的,皇上怎会召见一个平民女子。
钟夫人越想越是不妙。
如今,她家中上至老夫人和老爷,下至哥儿姐儿的都吃着溪台山的药方子,药方子里所需上好的药材、药引子也几乎都来自陈家商行,好几样东西除了陈家商行别处没地买的……
但这些都还能勉强另想法子,她想起件更加要命的事来。
偏就得罪了皇上亲自下诏请来的溪台山神医。
若姜绾记仇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这赐婚的圣旨还没下,若是因此耽误了雪莹,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钟夫人此刻脚软得险些站不住,此时回想先前种种都明摆着了呀,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惴惴不安地看向姜绾,她怎么不好好地待在溪台山,非要去什么郴西营?否则人从溪台山过来,她何至于想不到那上头去?
懊悔已经来不及,这会儿再说什么都晚了,雪莹湖心亭无礼在先,方才闯将进来打扰人休息在后,还试图在这屋子里翻找男人,污蔑她偷镯子……
钟夫人越想越是心中害怕,手中刚从钟雪莹手腕上摘下来的镯子哐当一声落下地,碎成了三段。
于莹华听声看过去,见是一只镯子,颜色水头都好的,浅笑中带着讥讽,道:“这就是钟姑娘丢的那只——主母给的镯子?”
“这如今碎了可怎么是好,晚些钟夫人可莫说是我们几个给你砸的。”
“再还要去请了皇上过来分辨分辨。”于莹华老实不客气地嘲道。
钟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懊悔之色早已爬满了脸,这事哪里能够去请皇上,她期期艾艾道:“皇上日理万机,一只镯子怎敢劳烦,夫人说笑了、说笑了。”
她拿帕子抿了抿额角淌下的汗,永王府的这是点她要她赔不是呢,但要拉下脸面跟一个这么年轻的姑娘道歉,她又拉不下这个脸,没奈何只能推了女儿出来。
“雪莹,既是误会了姜姑娘,给人陪个不是。姜姑娘医者仁心,不会与你这般计较的。”
“我计较的。”
姜绾双手叠抱在胸前,靠着窗户看了半天热闹,适时地表示自己是个爱计较的人,把钟雪莹到口边的话噎了回去。
于莹华又怎会这般轻易就放过这对母女,正要发话,外头李公公带着太监寻来了,一进门看见碎镯子,哎哟了一声,道:“这是怎么了?这镯子……”
“镯子、镯子是不小心掉的,不打紧。”钟夫人忙眼神示意钟雪莹赶紧捡起来,转过头压着嗓子急急提醒她道,“手、把你那手收起来!”
钟雪莹白着脸弯腰蹲下来用好的那只手把碎镯子捡了用帕子包好,收了起来,这镯子是祖母送她的,是她最喜欢的一只了,她不时摸摸袖里随了的镯子,心疼得很。
今日真是糟糕透了,都怨姜绾,若不是她,她怎会要遭受这些,她的镯子又怎会碎了。
李总管见镯子被收好,才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无妨无妨。既是无事,钟夫人和钟姑娘、还有姜姑娘若是都歇好了,都随老奴去吧,陛下有旨意与两位姑娘有关。”
“那可是天大的恩裳呐。老奴这厢可就先恭喜二位了。”
李总管躬身请着,钟家母女喜上眉梢,尤其钟夫人,本正不知如何结束这里的闹剧抽身出来,这李公公来得正是时候,只要在姜绾告状嚼舌根之前雪莹先封了王妃,那她还怎么坏事!
她抓住这个机会,立即抢在先头一口一个谢过李公公、有劳李公公,转身从荷包里取了银子出来放在李总管手里,“这些请公公喝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