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靠个人能力出逃,就变得十分困难。
翠妹儿就会在送出去以前,对新娘们突击训练一段时间,主要内容是嫁过去以后如何快速获得丈夫的信任。
包括一开始就要表现出对当前生活和婚姻很满意的状态。除了每天早上主动起来做饭,还要积极做家务活,平常绝对不能说自己想家,学习一些中文,类似喜欢你,你很好,我很开心,习惯性地放在嘴边。
她特别要求,新娘记清楚约定好的日期和地点。通常是几个月后的固定哪一天,哪个地点,只要新娘能够逃到这里,就有人安排接送。
每个做大的蛇头都有一张“人口地图”,专门负责记录从自己手上出去的新娘姓名、年龄、地点、时间之类的信息。
为了更好地控制姑娘,翠妹儿建立了一系列对姑娘的培训流程,包括先关几天不给吃喝,以及走之前的再三威胁。
翠妹儿说,在这行混饭吃,比以前难多了。
在河边聊天的时候,我见到过有几个开着摩托的缅甸男人,走进房子,没多久就搂着之前还在上课的新娘出来,到二楼的小房间里去。男人还没有进房,就迫不及待地把手揉搓着姑娘的屁股。
顺着我的目光,翠妹儿说让姑娘接客,一方面是防止资源浪费,另一方面如果恰好怀孕头个月就卖出去,也能更方便快速地回来。
可能是看出我的疑问,翠妹儿主动解释:中国男人只要看到媳妇给他生下小孩,那么注意力就会放在孩子身上,对姑娘的警惕会小很多。
“要是在这边就大肚子呢?”我问翠妹儿,毕竟怀孕这事很难控制。
翠妹儿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腹部,笑道:“打噻。”
翠妹儿说完这些话,手臂就交叠在膝盖上,下巴抵着,看着河面出神,我等了她五六分钟,就有点奇怪,问她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她说最近才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
我问翠妹儿,怎么死的?
“莫得办法。”翠妹儿直起身子,摊了下手,说生病,没钱。
“你不是赚得挺多,怎么不去帮帮忙啊?”我觉得翠妹儿不像是一个母亲。
她没有回答我的指责,而是仰着脑袋,“我回过一次家。”说完,她深深吸口气,站起来,朝着房子走去,没有转头,声音在风中,“死了也好。”
在2010年元旦前的几天,翠妹儿约我出来玩,我没有理她。
隔天早上,翠妹儿开车来到我住的地方,硬拉着我陪她出去。
逛街之后,我们找了个当地的一家奶茶店休息。
“你这要给我钱啊。”我冲着翠妹儿抱怨,说自己很久都没有陪人逛街了。翠妹儿哈哈乐出声来,作势就要掏钱,但是见我一直盯着她,就把钱包往口袋里重新塞了塞,说我不像个男的。
我懒得理她,只是一个劲地喝面前的奶茶。
翠妹儿见我终于把吸管吐出来,轻轻说了声谢谢。她说自己很多年没有过新年了。
我很奇怪,笑她竟然是个礼貌人。
两人都在沉默的时候,忽然一阵声音从后方传来,有个男人很大声地在叫:刘金翠。
翠妹儿第一时间就转过头去。
那是一个长得黝黑的男人,不高但是壮硕,留着平头,脸上有凝重的感觉,见到翠妹儿回答以后,就快步走过来,站在翠妹儿面前,问道:“你叫刘金翠?”
翠妹儿愣住了,下意识地答应。脸上还留着笑容。
那男人得到翠妹儿的确认以后,发呆了一阵子,然后马上就把她扑倒在地上。一只胳膊按住翠妹儿的脖子,一只手伸进口袋,掏出一把小刀。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男人就用刀子在翠妹儿的脸上狠狠划下去。一刀,两刀,脸上的皮肤像是一叠厚厚的A4纸,被锋利割裂,**的皮肤向四周弹开,露出血红的肉块。
我第一时间想要上前把男人踹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就收住脚步,在旁边呆住了。
男人从动手开始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反而是周围人的惊呼声在我耳边显得嘈杂。
翠妹儿仰躺在地上,应该是被疼痛刺激了神经,双手和双腿不停地往男人身上挥去,可是力量上太过悬殊,没有一丝的效果。男人还是不停地在她脸上划。
就在我被翠妹儿的哀号声震惊,想要帮忙的时候,男人立刻就松开翠妹儿,把小刀往地上一丢,手撑着就站起来,头也不回地逃离。鲜血流了一地。
这时候,翠妹儿的脸上只有红色。
我让附近看热闹的缅甸人帮忙去医院叫人。开始没人愿意,我就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谁帮忙就给钱。很快就有人朝着医院的方向跑去。
在等待医生到来之前,我凑过去,看到翠妹儿的脸已经模糊不清,就连那一双细小的眼睛,也被血液浸湿,红色一片。她四肢不自觉地**,应该是陷入了昏迷。
事后,我才知道这是寻仇。那男人通过翠妹儿买了新娘,但是新娘趁着男人不在家的时候逃了,在阻拦的过程中,不小心戳瞎了男人的母亲,还拐走了小孩,这才惹得人家上门。
大半个月过去,我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