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霞光渐暗。
凤仪宫一干内侍进进出出忙着布置晚膳,皇后半倚在内殿,双目微闭,神色稍显不宁。须臾,有宫女匆匆走入,行过礼后附耳在皇后跟前说了几句什么,只见皇后双眼蓦地一亮,眼底充满喜色,握住那宫女的手道:“果真,你亲眼看见那房中摆着一盆百合?”
宫女点头,肯定回道:“奴婢亲眼所见,不会有错,奴婢还拿着那盆百合叫人去认过,竟是怡园斋的名品。”
“怡园斋?如此说来竟有可能真的……”皇后惊叹,想起什么轻笑着自言自语:“难怪昨日会将皇上认成本宫,皇上啊皇上,您可真是会招桃花呢……百合,倒是个新鲜的说法。”侧脸看向宫女,皇后道:“那个叫小环的丫头,你可探过了?”
宫女迟疑:“回娘娘,奴婢晚到一步,人被定王带走,所以奴婢并没有见到那个丫头。”
“定王?”皇后惊讶,似不能相信:“怎么会被定王带走?”
宫女道:“回娘娘,据说是那个叫小环的丫头听到自家小姐因冒犯皇上被下天牢,所以急疯了,守在宫门外逢人便求,想要见自家主子一面,恰逢定王下午进宫办差,被那丫头拦了轿子,这才被定王将人带走了。”
皱眉略想了想,皇后道:“定王现在何处,那丫头可跟他在一处?”
“定王在瑞安宫御书房和皇上议事,那丫头现在定王府。”
“找人盯着定王府,若见那丫头出来,立即带来本宫这里。”双眼一眯,闪现几精锐,皇后道:“若那女人今日没有欺瞒本宫,留着这个小环对本宫大有用处。”
“娘娘想用小环控制田芳媛?”
皇后没有回答,幽幽叹了口气,道:“本宫也只是破不得已。”
“奴婢谨遵娘娘懿旨,一定会多加留意!”宫女应了,忍不住多嘴道:“娘娘放心,依奴婢看那田芳媛姿色平平,无甚出彩,皇上也不过留着人图一时新鲜而已,如同当年的九国神女。皇上与娘娘青梅竹马少年夫妻,感情自是那些个妃子贵人不能比的。”
“少年夫妻,青梅竹马……”皇后怔怔然重复,摆手恹恹道:“服侍本宫用膳,本宫饿了。”
“奴婢遵命。”宫女心中一惊,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捡讨好的话道:“还有一事,奴婢以为那田芳媛今日所言不假,听守宫门的禁军说,那个小环在宫门外连着跪了一天一夜,拉都拉不走,头都磕破了一层皮,当真叫人不能不感动,奴婢以为若是一般的主仆,不会衷心到这般地步。”
“哦?”皇后果然来了兴趣,挑眉笑道:“听你说来,本宫倒是越发好奇,那小环生的何种姿色,能另田芳媛连皇上的恩宠也不愿承。”
见主子高兴,宫女忘形,掩唇一笑:“奴婢倒觉得无甚可好奇,要说姿色呀,这天下还有哪个人能比得过咱们皇上呢!”
皇后闻言站住,目光浅浅扫过宫女满带笑意的脸,漫不经心道:“你也看着皇上生得极美?”
宫女一惊,连忙跪下:“回娘娘,奴婢奴婢没有别的意思,皇上风姿绝世无人可比,九国第一,天下无人不认同,除了当年的郑贵妃……”
“住口!”皇后蓦地沉声打断她,脸色极差:“你可知这三字乃宫中禁忌,传进皇上耳中,整个凤仪宫包括本宫亦会受你牵连?”
宫女惊骇,连忙捂住唇,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奴婢知错,娘娘,娘娘饶命!”
摆了摆手,皇后道:“罢了,你起来吧。”
宫女连忙抹泪,叩头谢恩。行出内殿,皇后叹了口气,幽幽道:“祸从口出,本宫虽贵为皇后,一言一行也不敢轻易犯忌。包括那个田芳媛,吩咐下去日后见着不可傲慢冲撞,今日在储秀宫皇上对她的态度你已看过,不论真假,在弄不清皇上对那女子的目的之前,本宫暂时不想将她列为敌对。”
晚膳用到一半,皇后心中不安,蹙眉想了半晌,突然搁下筷子,招手传来宫女:“你去,替本宫传句话给佟贵妃,让她今晚设法留住皇上。就说……就说如此对大家都有利。”
半个时辰后,宫女回转,脸色犹豫,吞吞吐吐道:“回皇后,贵妃娘娘说……”
皇后蹙眉:“她说什么?”
“娘娘说爱莫能助,皇后若不想皇上宠幸新人,便自己想办法霸住皇上,她可不会凭白给娘娘做枪用的。”
“好个佟芸珍!”素手一拍桌子,皇后猛地站起身来,指甲紧紧扣紧桌面。良久,缓缓坐□来,冷笑一声道:“今日本宫倒要瞧瞧,她贵妃娘娘还能倨傲独宠到几时!来人,替本宫请卫公公过来一趟,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事关田芳媛今晚侍寝之事!”
秀萤宫。
皇帝以手支荑坐在餐桌前,望着惴惴不安地立在餐桌旁,安静得如一只兔子般的田絮。
待摆好酒菜,卫川领着太监们恭敬退出殿,并关好了门。
田絮噗通一声跪下道:“皇上,呜呜,民女知错了!”
抬起一根手指动了动,皇帝连坐姿都懒得变一下,略略掀了掀眼皮道:“朕怎么不知,爱妃何错之有?”
田絮痛哭流涕,忏悔哭诉:“皇上!民女不该,不该体恤丫鬟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