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包裹下,老寒山,不明山,长门山平和之极。
他们已经在这片地方当了二三十年的土霸王了,百姓们怕,当官的更怕。
今日三大寨主不在,寨子里以往一样,肉吃了,酒喝了,有人光着膀子打牌九,有人抓起女人就开始凌虐,有的提了水,舒舒服服的搓着身。
这般舒服的用水,也只有他们这些匪寨才有了。
老寒山的山道上,挂着一个走马灯,灯下,几个看守的横在摇骰子。
守什么守?这么多年,连只蚂蚁都不敢踏入他们老寒山,更何况人呢。
热气熏腾下,几个人光膀子,汗水沿着身子滴落。
而就在此时,几支箭矢突破黑暗,然后一根接一根的没入那几个人身体里。
最后一个看着眼前人身上插着的箭羽,两眼一瞪,刚准备大喊,然而一张嘴,一支弓箭就穿过了他的喉咙。
什么话也说不出。
欧泽县里的七百士兵在一个黑衣人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老寒山,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久没有动手的官兵们有些废物,即便占尽了天时人和,然而看着有匪类追来就想跑,那个黑衣人抬起手,一刀斩断了那个逃兵的脖子,声音冷酷无情:“要么他们死,要么,你们一家老小死。”
这些官兵们,硬生生被这黑衣人将凶性给逼了出来,拿着命去拼。
厮杀声不断。
不明山和长门山同样如此,早就没有戒心的盗匪没有料到居然有士兵精准的绕开了他们的机关,然后杀了进来,也没有料到那些平日里贪生怕死的人居然给一个黑衣人激出了凶性,居然真的来拼命!
这一日,三县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斗,不知晓内情的百姓尚在安眠,等待着明日的苦日子,然而知晓内情的梦华县县令和蒲泽县县令已经躲在被窝里发抖了。
能成功吗?
他们在被窝里想起那个少年超尘拔俗的身影,想起那双极黑极深的眼眸,更是抖了抖。
他真的能成功吗?
算了,等到天明,他们就收拾细软辞官开跑!
而清远县的代县令却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这些日子朝廷派的县令还没到,于是由他来顶上,亲眼见过曾经的清远县令有多惨,他每日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被那周无伤拎上去,玩得狗都不如。
但是,就在昨天,一个黑衣人来了,用那封清远县令的任派令要走了县里面的对官兵的任调。
这,到底是要干嘛?
他只期望这个名叫做陆九章的新任县令能够快点来,他还想活命……
这一夜,风平浪静。
这一夜,也波涛汹涌。
王坪山头,尸体倒了一个又一个,鲜血染红了地面,沿着山间的沟壑往下淌着。
方雄,周无伤,铁木堂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这几个昔年的虎将,现在仍然可看当年的风采。
但是越挥,他们便越气喘吁吁。
不对劲!不对劲!
他们就算已经不年轻了,但是如何才坚持这么久?
他们几个,现在还能大战一天一夜!
方雄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眼前一花,然后看向“单武”:“那杯酒!那杯酒!”
可是现在知道已经迟了。
他抬眼一看,王坪山上已经成了一片尸山血海,那些辛苦跟着他们打天下守在这儿的兄弟们,转眼间,就只剩了那么一两百个。
尸体横七竖八,仿佛大家都失了控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这样!
皖宁在房间里。
窗户已经被陆九章关上了,她闻到了空气中那浓烈的血腥味。
自从打斗一开始,陆九章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房间。
陆九章看着她:“场面有点可怕,暂时不要出去。”
皖宁看着陆九章挡在自己面前,一个念头闪过。
九章哥哥,是担心她害怕吗?
若是是真的这一世的叶皖宁,哪怕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那么自然该害怕的,可是她呀,在前世很小很小的时候便见过比这更惨烈的战场了。
她记得曾经她随着她阿兄去战场上翻找伤员,看看还有谁还有气,那是数万人的战场。
但是现在,陆九章挡在她面前,将她小小的保护起来。
她的心里莫名生出些微暖意,她伸出手,牵住了陆九章的袖子摇了摇。
陆九章回头看她。
她声音轻轻的,像猫一样:“有九章哥哥在,皖宁一点也不怕。”
陆九章垂眸看着她牵着的衣袖,心里蓦得也被这只手轻轻的牵了牵。
而在外面,经过一个时辰的打斗,还摇摇晃晃站着的,不过百来人。
方雄,周无伤和铁木堂喝了下药的酒,整个人也是摇摇晃晃,然后被杨念山的长枪一敲,然后三个人齐齐倒在了地面。
立马有黑衣人上前,将三个人五花大绑起来。
杨念山吹了一声哨子,然后,山下突然涌上来了百来个士兵。
所有人看着穿着官服的士兵都愣了,那些盗贼已经强弩之末,刚才打斗酒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此刻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