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没有说话,郑夫人微微一笑,没有勉强她,耐心说道:“我也有许多难处,他们劝我过继个孩子,我一直没有答应。好孩子,你觉得我该答应吗?”
“不该答应。”温言说道,“您让我说,我便说了,不宜答应。此刻他们还会帮您找女儿,一旦过继,我想没有人会盼着您女儿回来,您说,对吗?”
就像是温家,有了温蘅,感情有了寄托,对亲生女儿就没有那么深厚的思念。
“您认了,指不定,就见不到女儿了。”
郑夫人慨然笑了,“看来我二人真的很投缘啊。”
“我听说温家也丢了女儿,温家还在找吗?”温言直言。
郑夫人望着她,徐徐蹙眉:“你提醒我了,温夫人已经接受女儿不回来的事情了,收养了一个养女,与她儿子牵扯不干净,这不,闹得险些家破人亡。”
今年春日里温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温家名声尽毁,温信到了成亲的年岁,也没人敢将女儿嫁过去。
郑夫人微笑,她很喜欢对方的回答,笑道:“我以为你会劝我,过继个儿子,老有所依。”
“温家收养了个女儿,毁了儿子。您说,温大人温夫人会后悔吗?”温言反问。
“您说得很对。”郑夫人心情好了许多,眉眼舒展,“留下来,吃饭再走,我这里安静,将军去巡视了,今日院子里就我一人。”
温言点点头,她对郑家没什么记忆,所以不知五六年后,郑家是什么情况。
不过郑将军有兵权,想来不会太差的。
二人说了会儿话,温言说了些青州地界的趣事,郑夫人听得很认真,甚至可以指出是青州哪里。
温言诧异,没想到她对青州那么熟悉,便说道:“您去了青州很多地方吗?”
“不算多,多是听人说的,时间久了,就会记得,当年我去青州的时候,就在州里,没怎么出门。”郑夫人歪靠着软枕,记忆回到从前,“我记得有个周家,他家的首饰很好看。”
“对,周记簪行。”温言声音高了些,“这回,周记簪行的簪子在我铺子里寄卖,你若喜欢,回头拿来给您挑一挑。”
郑夫人答应了,“好,回头送过来,我给她备一些。”
这个她,温言知晓是郑家小娘子。
郑夫人与温夫人不同,温夫人丢了女儿,收养女儿来抵消心中的思念。而郑夫人,谁都不接受,她的爱、她的思念只给她的亲生骨肉。
对于郑夫人的偏执,宋侍郎夫人说她想不开,温言却觉得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无可取代。
陪郑夫人吃了饭,温言要离开,外头来了一个小娘子,约莫十五六岁。
郑夫人说:“那是二房的女儿。”
二房的女儿竟然比大房还要年长。温言有些理不清郑家的情况,郑夫人与她说道:“不必理会,她图什么,我最清楚,我派人送你回去,有空再过来,回头送些时兴的首饰给我看看。”
“好,我先回去,夫人保重身子。莫要管旁人怎么说,您的身子是最重要的,您活着,她才会回来的指望。”
温言屈膝行礼,低头离开了。
出了卧房门,就见到一少女走来,一袭海棠裙,发上珠翠耀人,步步生莲,她愣了下,对方也愣了下来,“你是谁?”
温言欲行礼,婆子打断她:“大娘子,夫人醒着,您若再耽误,夫人就要午睡了。”
闻言,少女匆匆离开。温言没有走,而是回头看过去,郑家的情况,有些奇怪。
这位少女亲近郑夫人,好似有利所图,从郑夫人与婆子的态度来看,十分明朗。
温言转身走了,旁人家的事情,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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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里,家里来信了,催十一娘回来。
信落到了裴司的手中,信中笔迹是二叔的,裴司看了两遍,信中说老夫人想念十一娘,催促她回去尽孝。
裴司随手就将信送到烛台上,直接烧了。
有人就是见不得人好。
裴司吩咐青叶:“不准告诉十一娘,也别说家里来信的事情。”
“十一娘每月都会往家里送信,也给老夫人和夫人送些东西,家里这么催,是有急事吗?”青叶不理解,十一娘在这里很好,照顾家里,又开了铺子赚钱,一切都很好,家里催她回去做什么。
好不容易在京城扎稳脚跟,这个时候回去就会前功尽弃了。且十一娘回去了,谁照顾主子的衣食寝居。
裴司没有回答,静静看着信纸烧成灰烬,他连回信都不想写。
到了十一月,天气冷了下来。
温言忙着铺子里的生意,许是有了宋侍郎夫人与郑夫人的介绍,许多贵夫人都会来铺子里挑选,算是在夫人圈子里有些名气。
她与周少谷打算将隔壁的铺子买了下来,扩大店面,周少谷也有此意,两人正商议,门人慌慌张张进来。
“娘子,外面来人说是翰林的二叔。”
裴二爷来了。
温言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周少谷也有些紧张,下意识整理自己的衣襟,“二叔来了。”
温言看向他,没好气道:“又不是你二叔,是裴司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