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入了门,打量宅子,前后看了一遍,最后稳稳地坐在主位上。
温言领着婢女去前院,门口的管事悄悄走过去,“娘子,这位爷来者不善,来的时候还问我们这座宅子多少钱,是买还是租,又问我们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是买的还是雇的。还说翰林花的家里钱,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管事有些无奈,“娘子这位当真是翰林的二叔吗?”
温言点点头,“莫要害怕,我在翰林在,动不了你们。好茶好点心伺候着,再让人去官署说一声,就说二爷来,提前知会,哥哥回来的时候心里有数。”
管事匆匆去安排了。温言让银叶在外等着,自己一人进去。
“二伯来了。”温言提起裙摆,跨过门槛,换了一副待客的小脸,“您怎地不提前知会一声,让哥哥休假一日去接您。不过哥哥近来也忙,陪着陛下。”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陪着陛下。翰林院内的翰林轮班,伺候皇帝笔墨,也算是皇帝的智慧锦囊。
闻言,二爷面上的戾气淡了些,骄傲地将面前的少女,由上至下打量一眼。
小娘子与在京城里大不一样了,且不说衣裳头饰华丽,大半年不见,面容长开了些,个子也高了,举手投足,也有些派头。
“家里是你当家?”裴二爷开口问。
温言浅笑:“算不得当家,陛下赏赐我千两黄金,宅子是我买的,铺子也是我开的。二伯知晓陛下赏赐我千两黄金的事情吗?”
这件事在京城,传的家喻户晓,但没有传到青州,裴二爷不知道。
果然,二爷脸色变了,“千两黄金,你怎么不和家里说,钱都花完了?”
“花完了,宅子是我,铺子是我的,为何要和家里说。”温言柔柔地笑了,“那是陛下赏赐我的,和家里没有关系,二伯的意思我该交给家里吗?”
“那是自然,你才多大,就掌管那么多钱。”裴二爷拍桌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少女:“你太过放肆了,眼里可有你祖母、父母。”
“陛下赏赐我之际,阿爹也在,阿爹同意我这么用,二叔,您管得有些宽了。这里是京城,是我买的宅子,我养着哥哥,你来,就是客人,若是大吼大叫,我可以将你赶出去。陛下跟前,我都敢说话,您可以试试。”
温眼温声细语,毫不怯弱地回视着二爷,“这里是京城,不是青州!”
温温柔柔的声音,犀利冰冷的眼神,如同一盆凉水泼在裴二爷的脑袋上,冻得他打哆嗦。
一瞬间,他明白过来,十一娘离开青州就是脱缰的野马,拉不回来了。
“二伯父,您怎么不说话了。”
裴二爷尴尬地笑了笑,“你瞧你,慌什么,我就问一问罢了,花了就花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你祖母甚是想你,正好快过年了,你跟随我回去见一见老人家,明日春日再回来。”
“二爷,我走了,哥哥怎么办,一人在京,孤家寡人,甚是可怜。所以,我就不回去了。”
温言走到一侧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与二爷平座,又说道:“过年家里事情多,哥哥与之交好的人家也要准备年礼,还有照顾我生意的郑将军家里,也是要准备的。”
一连串的话砸了过来,让裴二爷措手不及,他们做生意,攀上官宦人家就是多了靠山,十一娘初来京城就攀上这么多人家了?
“二伯父,您说话呀。”温言催了一声。
“哦哦、好,我知道了,大郎呢,我想见见他。”裴二爷懵了,他意识到十一娘入京大半年,今非昔比了,他带不回去了。
咬咬牙,他将心中的不甘吞了下去,等裴司回来再说。
温言说:“哥哥要到晚上才会回来,您等等吧,先去客院休息,我让厨房做些您爱吃的,为您接风洗尘。”
裴二爷答应下来,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送走裴二爷,温言也喘了口气,门外的银叶紧张地走进来。
“主子,怎么样了。”
“他要带我回去,我就将宋家郑家搬出来,他就害怕了,就会窝里横,欺负老实人。”温言冷笑一句,二房夫妻就逮着老实人欺负,自己也是纸老虎。
话虽如此,温言还是让仆人好生照顾二爷,不可怠慢了。
天黑之际,裴司才回来,一身官袍还没脱就被二爷拉住了。
二爷少不得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裴司也长高了,个子颀长,器宇轩昂,浑身沾染了贵气,穿着官袍威武极了。若是走在大街上,裴二爷觉得他是认不出来的。
心里羡慕,嘴上不说。他还是先开口:“你祖母想念十一娘,都想病了,让我回去的时候顺势接她一道回去。”
“二叔。”裴司喊了一声,轻轻拂开他的手,“十一娘走不了,这里的交集,都是她出面。不瞒你说,这个宅子离开她转不了,祖母病了就找大夫,她又不是大夫,千里迢迢回去有何用。再说,祖母最喜欢四娘,您让四娘回来,膝下尽孝,比十一娘回去更好。”
裴司负身而立,下颚微扬,贵气逼人。
裴二爷又被唬住了,吞吞口水,官威吓人,他又说:“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懂什么呀,你就惯着她。”